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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芬力沒找麻煩。他把槍還給平力。“我知道怎麼扣動扳機,是的,我知道,要說懂不懂槍麼,知道怎麼扣動扳機就足夠了。”

“沒錯,只要裝了子彈。你這個鐘點跑來這裡幹什麼?打擾一個作晨禱的信徒?”

芬力注視著他,“要是我來問你,為什麼我發現你在晨禱時穿戴整齊,而不是披著浴袍和穿著拖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又會怎麼回答呢?”

“我會有點戰戰兢兢。就這麼簡單。我猜你也差不多。”

芬力笑了,著迷地說:“戰戰兢兢!就好像神經兮兮、冒冒失失,還有苗頭?”

“差不多——吧?”

芬力笑得更開心了,但平力卻覺得他有點笑不由衷,“我喜歡!我真喜歡這些詞兒!戰戰兢兢!戰戰兢兢兮兮!”

“不!”平力打斷他說,“你得說‘我有點戰戰兢兢!’,這詞兒得這麼用。”

芬力的笑容消失了。“我也有點戰戰兢兢。我還有點神經兮兮。我感到了苗頭。我很冒冒,你很失失。”

“深層遙感勘測器上又有反常脈衝了?”

芬力一聳肩,接著才點點頭。有關深層遙感勘測器的問題在於:誰也不清楚這套機器究竟在探測什麼指標。有可能是心靈感應術,或是(請求上帝寬恕)意念移動術,甚至也可能是現實構造中的深層震顫——亦即,熊之光束即將折斷的預兆。但最近四個月左右,這套古老、陰沉又安靜的機器螢幕變得越來越活躍了。

“傑金司怎麼說?”平力問道。他將點四〇口徑的柯爾特“決鬥者”型轉輪槍插進了槍套裡,幾乎想都沒想,於是,事態就向你們不想知曉、而我也不想敘述的方向又邁進了一步。

“傑金司只會信口開河。”泰勾人邊說邊粗魯地抬抬肩膀,“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深層遙感勘測器上的脈衝標記代表了什麼意思,你又怎麼能詢問他的意見呢?”

“別緊張。”平力說著,將一隻手搭在保安部主管的肩上。他有點吃驚地發現(同時也有點恐慌)芬力漿洗完美的T&A襯衫下的肌肉竟然在輕微彈跳,或者應該說是顫抖。“放鬆點,夥計!我只是問問。”

“我沒法睡覺,沒法看書,甚至沒法做愛。”芬力說,“這三樣我都試過了,乾神作證!跟我去一下丹慕林屋吧,好嗎?去看一眼那些該死的資料。也許你會想出什麼點子。”

“我是領頭的,又不是工程師,”平力嘴上推脫,腳步卻已走向了門口。“不過,考慮到我現在也無事可做——”

“也許,那只是意味著大限將至,”芬力說,在走廊裡停了下來,“好像也不太會有別的可能了吧。”

“大概是吧。”平力不動聲色地附和著,“況且,在清晨的微風裡散散步總歸沒什麼壞——嘿!嘿!你!你給我站住!羅德人!我和你說話時你得轉過身來,聽見沒有?”

這個羅德人骨瘦如柴,身穿粗斜紋雙色方格棉布褲子(後袋部分垂蕩下來,早已磨成了白色),順從地轉過身來。臉蛋倒是圓圓的,長滿了雀斑,湛藍的雙眼即便在這種警覺的神色下仍然顯得很好看。要不是他的鼻子爛掉大半、只留下一個鼻孔,他的相貌原本並不難看。他的手裡託著一個籃子。平力記得很清楚,以前曾在農場附近見過這個腳步蹣跚的傢伙,但又似乎沒法肯定;對他來說,所有的羅德人都長得差不多。

這倒無關緊要。查明身份是芬力的分內事,他顯然要行使職責了。此刻的平力正從皮帶間拽出一副橡膠手套,一邊戴上一邊大步邁向羅德人,羅德人畏畏縮縮地往牆根蹭,緊緊抱著懷中的柳條籃,並放了一聲響屁——這隻能是神經緊張的表現。平力需要惡狠狠地咬一口,咬在他臉蛋上,才能遏制自己想笑的衝動。

“不,不,不!”保安部主管吼起來,剛剛戴上橡皮手套的手飛快地扇了羅德人一巴掌。(決不可觸碰羅德里克族人的面板;那上面攜帶了太多太多病原體。)打得羅德人唾沫飛濺,惟一的鼻孔裡也淌出了鮮血。“別用你的畸匣子①『注:參見前文泰德的解釋,畸匣子的意思就是:動物本能。』和我說話,黑李嗣先生!你腦袋上的洞雖然好不到哪裡去,但至少可以給我說一點尊敬人的話。最好那個洞還能放點聲音出來!”

“向您問安,泰勾的芬力!”黑李嗣囁嚅了一句,並抬起拳頭觸碰前額,但拳頭卻大力地砸在腦門上,結果後腦勺重重地撞在了牆上——砰!就是這樣,平力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就算等會兒他和芬力一起走去丹慕林屋時會因此受到芬力的責備也不管了。而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