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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了那頭多嘴多舌的疣豬。噴出來的鮮血大概有一加侖之多,全部流入它生前攪動不停的大爐裡,可怕的嗞嗞聲更響了些,血肉燒焦的煳味也更濃了,令人越發毛骨悚然。疣豬的腦袋歪向了左邊,但仍然掛在脖子上,接著,又向後歪去,但還是沒有掉下來。這東西——大約有七英尺高——跌跌沖沖地向左搖晃了幾步,最後一把抱住了那隻滴著油的死豬。半連在脖子上的腦袋又往下掉了一點,現在完全平躺在疣豬主廚先生的右肩膀上,一隻眼睛向上翻著,可怖地凝視著蒸汽繚繞中的熒光燈管。高熱一下子就烤煳了廚子雙手的面板,沒過多久,那雙手就開始溶化。再然後,那東西便栽向敞開式的火堆,白袍子燒起來了。

傑克終於將視線從這場景中挪開了,剛好看到那個洗碗男孩正向他逼近,一隻手拿著屠刀,另一隻手還舉著把切肉刀。傑克從袋中抓起另一隻歐麗莎,卻沒有立刻丟擲去,儘管腦海中有某種急迫的聲音要他趕緊、趕緊、快扔出武器呀,就像他曾經聽瑪格麗特·艾森哈特說的“深度理髮”那樣,給那混蛋致命一擊。“深度理髮”這個詞兒曾讓歐麗莎姐妹們笑痛了肚皮。但儘管他那麼迫切地想要丟擲圓盤,終於還是頓住了手。

他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孩,刺眼的廚房燈光令蠟黃色的面板更加黯淡發灰。看起來,這小夥子嚇壞了,並且明顯營養不良。傑克警告性地抬了抬手裡的武器,對方果然停下了腳步。可那並不是因為歐麗莎,而是,奧伊,站在傑克腳邊的貉獺。奧伊毛髮直豎,似乎個頭都因此膨脹了一倍,並且還呲著牙。

“你——”傑克剛想開口,連線廚房和餐廳的門突然被撞開了。一個低等人闖了進來。傑克毫不猶豫地丟擲手中的武器。圓盤輕響一聲,眨眼之間飛越了蒸汽團湧、刺眼刺鼻的霧氣,精確地取下了闖入者的首級,血淋淋的切口剛好在喉結上方。掉了腦袋的屍體先是猛然歪向左邊,再是右邊,活像是個滑稽演員為了接受觀眾們的鼓掌和喝彩而在舞臺上乖張地扭來擺去,最後,砰然倒地。

此時,傑克已經準備好了下一輪武器,兩隻手裡各抓著一隻圓盤,雙臂再次交叉在胸前,那正是艾森哈特所說的“交叉拋擲”。他還是看著洗碗男孩,後者也還是握著屠刀和切肉刀。沒什麼威脅了,傑克心想。他打算再試一次,並且,這一次能夠完整地說出他的問題了。“你會說英語嗎?”

“是哇。”男孩回答。他扔掉了屠刀,這樣他才能用被水浸泡得發紅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劃出一個手勢:四分之一英寸那麼長。“可惜只會一點點。我來這裡以後才學的。”他又鬆開了另一隻手,切肉刀也落了地。

“你是從中世界來的嗎?”傑克問,“是,還是不是?”

他覺得這孩子實在不能算聰明(“小鬼不夠機靈”,艾默·錢伯斯一定會這樣冷嘲一句吧),但僅有的才智無論如何也夠讓他想家的吧;固然恐懼未減半分,傑克還是很確定:在洗碗男孩的眼底看到思鄉的憂傷一閃而過。“是哇,”那男孩說,“從剌德威格來,我。”

“靠近剌德城嗎?”

“剌德再往北,要是你是想或者你是不想,”那男孩的語法一塌糊塗,“你會殺死我嗎,我不是想死,我傷心很。”

“只要你能對我說實話,我就不會是殺死你的人。有沒有一個女人從這裡經過?”

洗碗男孩猶豫了一下,才回答:“啊是。賽爾和他的手下帶著她。她是走著出去的,我是說,頭靠在肩膀上,耷拉著……”他索性演示起來,轉動著他的腦袋,這使他越發像個鄉下白痴。傑克想到錫彌,羅蘭講到他在眉脊泗的故事時提到的傢伙。

“但是並沒有死。”

“沒哇。聽到她呵氣的,我。”

傑克朝門口看去,但沒有人破門而入。是還沒有。他應該離開此地,但是——

“夥計,你叫什麼名字?”

“瞿卡必穆,就是我,赫薩的兒子。”

“好吧,聽著,瞿卡必穆,就在這間廚房外面有一座叫做紐約的城市,像你這樣嘴上沒毛的小傢伙都在城裡自由自在的。我建議你逮到任何機會就趕緊出去。”

“他們會把我揪回來的,還拿鞭子揍我。”

“不,你不知道紐約城有多大。就像是剌德城,在剌德還……”

他看著瞿卡必穆呆滯的雙眼,心想:不,我才是不明白狀況的傢伙。要是我還耗在這裡勸說他逃跑,毫無疑問我就——

通往餐廳的那扇門再次被撞開了。這次,有兩個低等人想衝進來,但他們誰也不肯讓誰,肩撞肩地卡在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