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再誇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羅登臉色古怪,「少主,屬下說的令天地變色,其實並不是誇獎之詞。」
「呃?」鳳鳴一愣。
羅登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往天上指指,「請少主看看天色……」
鳳鳴順著羅登的手指抬頭一看,頓時,所有笑意僵在臉上。
猛然擰回頭,一臉傻樣地瞪著羅登,「這個……呃……羅總管,天上這一塊黑黑的是……」
「是烏雲,少主。」
「你的意思不會是……」
「快下雨了,少主。」
「會不會可能只是……」
「不可能,少主。」羅登很同情地瞅他一眼,「屬下負責蕭家船隊,看了一輩子天色,對這種暴雨雲是不可能看走眼的。這種暴雨雲常常忽然出現在海上,連最資深的海盜都很難預測,不過只要一出現,天氣就絕對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變得非常糟糕。」
「暴雨雲?」鳳鳴幾乎眼珠子往上一翻,暈死過去。
暴雨!?
不會吧……
他到底走了什麼楣運?
明明什麼都沒幹,卻被冤枉成十惡不赦的殺人犯,還被傾國大軍追殺。
現在,竟然衰到戰局大好時撞上什麼莫名其妙的暴雨雲!
「尚侍衛……」鳳鳴呆了一會會,把視線投向還沒有離開的尚再思。
「屬下在。」
「我說,你那個炸彈,」鳳鳴努力擠出一點帶著希望的笑容,「會不會恰好可以防水呢?」
「鳴王,炸彈是用浸過桐油的陶罐製作的,外身確實可以防水……」
鳳鳴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太好了!」
「……但是,引線無法防水。」
尚再思這樣一截一截的說話方式,真讓鳳鳴這個主帥有吐血的衝動。
鳳鳴左瞅瞅尚再思,右瞧瞧冉虎,「那個……引線無法防水的意思是……」
「意思是,」尚再思苦笑,「一旦下雨,我們的炸彈就成了比石頭還沒用的東西了。」
羅登這個老水手沒有看走眼,他們頭頂上的是如假包換的神秘暴雨雲。
而且,威力也確實如羅登所說的那麼勁爆。
老天爺翻臉的速度非常驚人。
一聲能把人的耳朵都炸聾的巨雷從雲層深處爆發後,血紅色的閃電瞬間把天空撕開一個大口。
暴雨落下。
雨勢大到就像有人在天上往下拚命倒水,黃豆大的雨點打在海面上,濺起密密麻麻的小水花,打得每個人臉上發疼。
不久前還明媚燦爛的晴空,忽然變成一個充滿怨氣,恨不得找誰發洩的惡魔,整個天地都因它而陰暗。
也讓這一場大戰的前景變得陰暗。
局勢從暴雨發生的那一刻,發生了了鳳鳴他們絕不願意看到的戲劇性扭轉。
在老天爺的幫助下,三桅船不再需要應對可怕的新武器炸彈,頓時一改剛才的頹態,展露出作為同國鎮國之寶的威力。
甲板上的毒霧被雨水衝散,再沒有威脅力,跳水逃走的同國士兵紛紛從附近的船上回到三桅船上,組織新一輪攻擊。
眼看到手的勝利果實居然不翼而飛,崔洋他們氣得七竅生煙,在電閃雷鳴中扯直了嗓子大吼。
「炸彈不爆了!」
「換矛!弩炮全部換上巨矛!」
一根根巨大的木矛衝上半空,在暴雨中直刺三桅船。
雖然紛紛命中,卻難以發揮像炸彈那樣的多重作用,更不可能把厚實的三桅船打沉。
剛才被打得抬不起頭的同國人顯然知道這是老天給予他們的喘息之機,不要命似的往驚隼島西岸開來。
容虎臉色鐵青,第一時間拿著弓箭衝回去箭樓待命,隨時準備近距離迎戰。
重新組成隊形,加速逼近過來的龐大船隊,成了死神的象徵。
曲邁一扯鳳鳴,大聲喊,「少主,我們退後一點,到安全的地方去。」
鳳鳴看著在視野中漸漸擴大的敵船,感覺到心臟怦怦亂跳。D_A
但手腳卻異常冰冷。
「少主!」
「不,我要留在這裡隨時瞭解情況,否則無法及時調整策略。」鳳鳴堅定地搖了搖頭,片刻,從齒縫擠出一點苦笑,「再說,敵人如果攻上西岸,驚隼島根本沒有一個地方談得上安全。」
敵人,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