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宅子住了一晚上,第二日吃過早飯林孝珏要單獨出門。
江西城剛攻打下來那會,她就意志消沉過,不愛見任何人,甚至都不給難民看病,最後還是因為蘭君垣受傷才回到正常,陵南一直跟隨在她身邊,見小姐現在這樣子跟那次差不多。
她見小姐邁步到了門口,想安慰一些什麼:“小姐……”可話到嘴邊又不知接下來怎麼說。
林孝珏朝她跟週四揮揮手:“好好看家。”就走了。
陵南唯有一聲嘆息。
新宅子就在前門附近,林孝珏走路一炷香的時間就能到,走在熟悉但又陌生的街道上,二十年前跟二十年後,前門大街還是有一點變化的,但並不多。
記得小時候,祖父一有空就會領著她去茶樓聽書,那個茶樓就在前門大街第五家鋪子的位置,是個二層小樓,叫仙鶴來茶樓,林孝珏駐足一抬頭,眼前這家就是。
原來在她沒出生之前,這家茶樓就在了。
她邁步進了茶樓,早上,茶樓才開始招待客人,大廳裡只有零星幾個人,是來吃早點的。
林孝珏一進來就有店小二來招呼:“小姐,您幾位?”
林孝珏伸出一個手指頭,小二抬頭一看是個姿容不凡的官家小姐,這一大早上一個人幹嘛來了?
他微愣之下忙給林孝珏引路:“小姐這邊請。”擦著長椅請林孝珏落座。
林孝珏剛一落座他又道:“現在是早上,有豆汁跟油條,小店還在天津衛請了有名的糕點師傅來,小姐要不要嘗一嘗師傅做的浸糖麻花兒?”
林孝珏拿出半錠銀子放在桌角:“一碗豆汁,還想借寶地<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多坐一會。”
小二就明白這小姐就是來坐著的,撿起銀子陪了下笑:“小姐稍等,豆汁一會就給您端來。”
林孝珏一碗豆汁喝了半個上午,期間大廳的客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幾個人,但隨著太陽偏中,人也越來越多。
客人漸漸多了。桌位就開始不夠了。大廳本來就不是什麼高貴之士呆的地方,陌生人是可以拼桌子的,但沒有一個客人跟她拼。不是她不願意讓人拼桌,是那些客人遠遠看她一眼就找別處坐了。
對於這些林孝珏只是發現而已,並沒有放在心上。
倒是掌櫃的看有位小姐一直坐在那位子上,別的客人都不敢打擾。於是跟小二嘀咕一句:“那位小姐是來做什麼的?一直站著位子卻不出聲呢?”
小二將半錠銀子交給掌櫃的:“小的也不知道,但小姐安安靜靜的也不惹事。小的就沒說什麼。”
都給了半錠銀子還能說什麼人?就算是買那個位子幾天也夠了。
掌櫃的收了銀子便不再說什麼,但對那位小姐不免留意起來。
她是有什麼事呢?
林孝珏什麼事都沒有,就是想問周若山知不知道母親的下落,昨日蘭君垣勸她走。她沒來得及問呢。
可等了一上午周若山也沒出現,林孝珏想他現在還沒有入欽天監,可能還沒這個習慣呢。
正想著前面臺子上走來一個粗衣女子。女子跟她彷彿年紀,面容十分清秀。抱著琵琶,繃著臉,一看便知道是個江湖賣藝的。
茶樓既然是魚龍混雜的地方,就會有說書唱曲的,林孝珏自小就很習慣這種東西,她也愛聽,只是她記憶中,並沒有見過這個唱曲的女子,可能是她小的時候,這女子就不唱了。
臺子搭在一樓大廳,並不高,離林孝珏位子不遠,琵琶一響,屋裡的客人就都安靜了。
林孝珏也把視線從門口移到臺上,這女子不光容貌清秀,嗓子也是真好,小曲唱的悅耳動聽,比宮裡那些為了哄皇上開心學曲子的嬪妃娘娘唱的還要好。
林孝珏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有才藝如此出眾的女子,果真高手來自民間。
女子歌罷一曲,林孝珏便叫來小二,又給了半錠銀子,點了一首江南採蓮,這樣唱曲的,客人聽的高興是可以點歌的,給錢就行。
小二將銀子唱給臺上臺下的人看,然後朝臺上說了歌曲的名字,臺上女子對林孝珏微微頷首,並沒有露出多少熱情,然後又垂眸撥弄起弦子來了。
這到讓林孝珏有些好奇,這樣唱曲的,無論吵的多好,都是社會最下層的人,她給的可是半錠銀子,對方卻只是點點頭,莫不是看她銀子少瞧不上眼?看她粗布荊釵也不像有大錢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