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捱了罵,臉色陰沉,語氣不善:“我一直在做我該做的事,這些日子我連個好覺都沒睡過,可是疫情來的太兇猛,每天有那麼多死人,我有什麼辦法?你是大夫不都沒有辦法嗎?”
林孝珏恨不得一個耳光打在他臉上,跟他苦口婆心說了那麼多道理都白費了。
她沉了一口氣道:“道現在為止,我與劉老和城中的大夫,已經成功救活了一百四十七人,我們都在不眠不休,沒有一個人懈怠偷懶,因為那是人命,可你能?”
她右手數著:“鹽糖醋酒,你跟我保證過不會漲價的,京郊三十二個村屯,你說過會派太醫院的太醫去安撫病人,至於什麼城外的安置點,需要火化的屍體,你前面那些應該做的,可以做的都沒做到,後面的就更別提了。你唯一做得好的就是讓那些五城兵馬司的人欺負老弱病殘打掃街道。”
換了一口氣她又道:“現在別說城外,城裡已經什麼樣了,街道上白日裡見不到行人,夜晚匪寇入戶,這是天子腳下,是你父皇的天下,你的作為呢,,你應該做的事呢?你是不是在逼天下人造反?”
四皇子被劈頭蓋臉罵一頓,心中委屈,故而吼道:“周清野,你知不知道就憑你這句話,我就可以現在就將你拿下?”
林孝珏呸了聲:“你拿吧,我真想一刀殺了你,你知道死了多少人了?我看著他們在我眼前嚥氣,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許是心裡想起了什麼傷感的事,林孝珏說完這句話眼眶就紅了。
四皇子先起還一陣憤怒,見她倏然間泫然欲泣,心中的怒意即可化作心疼,他手撫上她的肩膀,低聲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已經盡力了,父皇因為這件事也在大發雷霆,昨天還處置了販賣私鹽的小販,可那些百姓就是這樣,他聽說什麼東西有用,不管真假就一定要買到手,買不到就抬高價去買,官鹽已經售罄,私鹽和那些小販官府也抓不過來,我也正在想對策。”
林孝珏譏諷的看著他:“朱高燧,你可別當我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啊,所謂擒賊先擒王,這些事誰在暗中搗鬼你不知道嗎?你到現在還縱容方景隆這個大蛀蟲,是不是等著他幫你斂財,你好坐地分贓?大家都豁出命來去保衛你父皇的江山,你們卻還在發國難財,你們到底是不是人?”
四皇子臉色一白,無助垂下雙臂:“舅舅在京城人脈太廣,他想做的事後面有一大波人跟著他,我能查一個,但不能把朝廷一半的官員都抓起來吧?這些人也會聯合起來阻止你。”
“你就不能讓他發發慈悲,收一下手。”
四皇子垂下頭:“我說服不了他。”
“那就揭發他,你是他的親外甥,皇上又信任你,你的話,皇上一定會信。”
四皇子慌忙道:“不可,他還有用。”見林孝珏用仇視的目光看著他,他又道:“而且也沒用,他又不會出面,事情查不到他頭上的,有的是替死鬼。”
這話林孝珏還是贊同的,方景隆根基深得很,他會找很多替死鬼。
她抬起頭耐心的看著四皇子:“把梁大人放出來,他不懼強權,只要這一段時間你保住了他,他會成為你的刀子,方景隆一定會有所收斂,方景隆現在之所以如此大膽,就是知道你不會真的查他,別人也不會。”
四皇子悶聲想著,林孝珏見他眉頭一直蹙著,就是不肯下決定。
心中越來越涼,早就該想到這個人根本跟他不是一路。
她道;“你如果什麼都不做,那我只好自己想辦法了。”
說著轉身去開房門。
四皇子想去叫住她,伸著手,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還是放下了,瘟疫總有過去的一天,從來沒有哪一場瘟疫人都死絕了,只要挺過去了,就什麼都好了。
錢也賺到了。
事實證明,有些道理這個人知道,但他就是有各種各樣的藉口不去那麼做。
林孝珏心裡,四皇子現在就是這樣的人了,大道理她跟他說了一堆,但是現在這個人令她太失望了。
瘟疫雖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政府不作為,哪怕沒有救人的方案,可只要讓百姓看到你在努力,這也是一種希望啊。
方景隆那些人為了錢已經不給人希望了。
林孝珏出了天下樓的門,見街道上冷冷清清,除了漫天飄舞的紙錢,什麼都沒有。
她雙眼一眯心中一狠,她心裡不能什麼也沒有,她得想對策,朱高燧指望不上,那就靠自己吧。
等林孝珏從天仙樓回來,正好又碰到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