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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這是個忙碌無眠的一夜。特護在恆溫箱中用滴管一滴滴給孩子餵奶,按時小心翼翼地灌湯,可孩子不僅拒食還有些嘔吐,半夜裡突然抽筋休克,面板出現了紫紺。醫生不敢大意,建議馬上轉院到兒童醫院搶救。蔡子銘和婆婆都手忙腳亂地跟著去了,只留下傭人陪護顏又又。她把臉埋在枕頭裡,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蓋過了傷口的痛楚,牢牢抓住了她。

染色體異常、先天性肺發育不良、先天性心臟病……拿著孩子的病歷,蔡子銘像個傻子一樣呆在原地,嘴裡喃喃自語著,不會的不會的,我和又又身體都很好,孩子不可能這樣。當醫生問過他們的職業和用藥史,他告訴蔡子銘可能是孩子的母親在懷孕前喝酒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她吃過的藥太多太雜,特別是那種叫“反應停”的藥物,這種藥以前是防妊娠反應的特效藥,但現在很多地方都禁掉了,因為發現有致畸可能。醫生慎重地建議他們再做做基因檢查,以排除遺傳可能。為什麼不多做些產前檢查呢?醫生遺憾地搖著頭。

我們的基因沒有問題!蔡子銘憤怒地咆哮了起來。是的,他和顏又又不僅正常甚至堪稱優秀,怎麼可能生出這樣的孩子!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遲了,他重重地跌坐在椅子裡,蔡母在一旁頭暈目眩,臉色慘白,死死靠在牆壁上才控制住沒有倒下去。

在兒童醫院搶救孩子的幾天幾夜裡,蔡子銘沒有合過一下眼。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到處瘋狂詢問專家,問孩子今後會怎麼樣,得到的卻是一致的答案:這孩子先天不足,成活不了,就算勉強救活,今後活著也是遭罪,而且隨時隨地可能發病。看著孩子在生死邊緣痛苦地掙扎,在最後一次搶救時,蔡子銘艱難地做了一個決定,放棄治療。

這一夜,他執意要獨自守著奄奄一息的孩子。他捏著孩子纖弱的小手,聽著他風箱般斷斷續續的微弱呼吸,看著他抽搐著嚥下最後一口氣。直到最後一絲光亮漸漸在孩子的眼睛裡散去,小小的身體漸漸變得冰涼僵硬,蔡子銘的心也沉入了無邊的黑暗中。父子倆一生一死,一熱一冷,在黑夜裡陰陽兩界兩兩對望,沒有人知道他們此時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

早晨的值班護士進來送藥時,她看到蔡子銘的頭髮一夜間白了一半。

在送孩子去常平老家安葬的路上,他把孩子緊緊抱在懷裡,不準任何人碰他,彷彿還想用自己的體溫暖熱他。沒有眼淚,沒有語言,沒有表情,他整個人彷彿風化成了一塊石頭。

顏又又的傷口復原得不錯,拆線後她出了院,很快可以在家緩慢行走了,洪玥寸步不離地陪伴著她。顏又又腹上的傷口在慢慢癒合,乳房卻因奶水的充足漲得她坐立難安,她一天幾次地用吸奶器把乳汁吸通,那強大的吸力牽動著乳房和腹部的傷口,常常讓她痛得直抽冷氣。洪玥勸她不要再吸,她卻認真地說,孩子要喝母乳才強壯,寶寶一回來就要有奶喝,心愛的小寶寶,甚至只匆匆看過一眼的小心肝啊!為什麼自己沒有給他一個健壯的身體,讓他小小年紀就飽受病痛折磨呢……她的心難過地擰成一團。

蔡家這些日子異常熱鬧,親戚朋友們絡繹不絕地前來探望,大家默契地絕口不提孩子的事,只是噓寒問暖,都想著等她出了月子,身體恢復一點後再告訴她實情。因為一直沒見到蔡子銘和婆婆的身影,顏又又不停追問洪玥:“孩子呢?子銘呢?婆婆呢?”洪玥給她逼得幾乎快崩潰了,可還是頑強地支撐著,說子銘和婆婆正在醫院護理孩子,孩子恢復的情況很好,讓她安心養傷。顏又又失望地不再追問洪玥,私下又逼問起傭人來。老實的傭人慌亂地擺著手,說自己什麼事也不知道,到後來一見顏又又就嚇得低頭繞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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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生死之間(4)

顏又又在人前強作笑顏,心裡卻明白孩子的情況不妙,但一天沒有他的訊息,一天就還有希望。她眼巴巴盼著蔡子銘和婆婆回來,苦苦控制著自己的恐懼和煩躁,憂心如焚地等著那讓她焦慮期盼又萬分害怕的訊息。

孩子過世後,洪玥在蔡家的指示下,找了一個護士來給顏又又打退奶針。顏又又彷彿猜到了什麼,她苦苦逼問護士打的是什麼針,大家只好騙她說是消炎退熱的針。一針退奶針下去,顏又又的整個胸部都結成了硬塊,連碰一下都鑽心地痛,吸奶器更是用不了,奶水漸漸退去。退奶後,她整天呆呆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有一天傍晚,蔡子銘和婆婆終於疲憊萬分地回來了。蔡子銘一進家門就把自己關進了客房,顏又又不停地敲打著他的房門,滿眼通紅的婆婆拍著急得快崩潰的她,安慰她說孩子在住院,有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