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章黎上夜班,在章黎的飲水機裡下點藥真是輕而易舉,一切都像洪玥預想中的那樣進行著。這個深夜,當她去而復返回到酒店,叫上大堂副理去辦公室拿資料時,發現章黎的辦公室房門大開,她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洪玥所期待的精彩場面卻沒有出現。
於揚沒有來。
洪玥收留了傷痕累累的顏又又,一方面因為程啟淮請她幫忙,二來也因為洪玥心裡有說不清的愧疚。對於這個亦敵亦友的顏又又,洪玥有著很矛盾的感情,顏又又好運時她嫉恨得如鯁在喉,顏又又走投無路時她居然又不忍心,顏又又的現狀總算讓洪玥的心找到了平衡,也找回了做朋友的感覺。在對待顏又又離婚的問題上,洪玥表現出了絕對的支援,她是真的不看好蔡子銘這麼幼稚的男人,她想就算沒有孩子的事情,他們遲早也要走到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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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出師不利(2)
離婚大戰結束在3個月後,紅豔豔的結婚證終於換成了綠沉沉的離婚證。這時已是2001年8月了,離顏又又到深圳剛好4年。回首這4年,歲月留給她的,除了肚皮上的一道傷疤,就是如夢如煙的回憶。她躲進浴室,剪掉了她為蔡家留的一頭長髮。她機械地一下一下剪著,那碎落一地的並不是青絲,是她逝去的歡顏,還有凋落的心……深深呼吸,壓下要決堤的眼淚,抹去“痴纏”這兩個字,她要提起最後的丹田之氣撐下去,今後的日子無疑是場更漫長的馬拉松,她只能撐一天算一天,哪怕累死在這賽場上。
顏又又拒絕了蔡家給她的一切經濟補償。毫無疑問,她窮,窮得對未來一片迷茫,可人人都認定她嫁給蔡子銘是為了錢,那麼今天情已去心已死,再多留些身外之物不是自取其辱嗎?她一無所有,僅剩下了一點自虐般的尊嚴,她要維護到底。
最後蔡家提出來,荔園紅飯店正打算承包出去,如果她有興趣,可以優先讓給她來做,而且可以不用預交鉅額的押金、租金。如此承包下荔園紅,聽起來十分誘人,可月苑酒店的生意又每況愈下,面向社會招包有一段時間了,實際上並沒有多少人來競爭,眼見著是接手一個爛攤子。蔡子銘瞭解顏又又對月苑的感情,雖然兩人離婚分手,但只要冥冥中這根緣分的線不斷,說不定還能牽引出一個圓滿的未來。何況現在她的精神狀況令他擔憂,如果不給其情緒找個出口,他怕她會扛不住。
顏又又想,這肯定是蔡子銘的安排,無非是想換個方式補償她,也留她在月苑吧。這個飯店的真實情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並沒有把握能救活它,但卻無法欺騙自己,這裡的確有太多她割捨不下的東西。
當顏又又宣佈由她承包荔園紅飯店時,飯店上下一片譁然。以前靠著酒店還能有山吃山,再不濟也能按時出糧,換成給顏又又這樣一文不名的窮光蛋打工,那不是朝不保夕嗎?幾個大廚當場就脫了工作服,決定另覓去處,不少部長、服務員也跟著說不做了,顏又又聲嘶力竭地挽留他們,大家無可奈何地說:“顏小姐,我們也很想幫你,可我們是打工的,只想混口飯養家!對不起!”
飯店交接的第一天就因為員工走了大半不得不停業了,顏又又給剩下的員工放了假,獨自坐在一片狼藉的大堂裡發呆。深夜時分,飯店的電話突然清脆地響了起來。這個時候還會有誰打來呢?她疑惑地拿起電話。一個刻骨銘心的男中音傳了過來:“又又,我現在在香港。你走了之後,家裡到處都是你的影子,我都快發瘋了……舅舅給我聯絡了馬德里藝術學院去讀書……你還好嗎?你肯原諒我嗎?只要你回來我就不走了!”
“不,你走吧。你母親說得對,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生活在一起太難太難了……”顏又又溫柔地笑著,那笑容卻比哭泣更悽苦。
那邊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往下說:“知道嗎?我在等你的傷口癒合,也在等我們學會原諒對方,我會一直等下去的……”
寬恕並不為原諒別人,而是為不再折磨自己。顏又又伸出一個手指,顫抖著按掉了電話,她怕自己再多聽一會兒就會高喊起來:不要走!不要走!為什麼我們明明相愛卻不能相守?放過你是為了讓你自由去飛,為什麼你還不明白……電話裡“嘟——嘟——”地傳出斷線的聲音,她卻還拿著話筒痴痴地聽了很久。
顏又又恍恍惚惚走到酒櫃前,擰開了一瓶竹葉青。她多麼想大醉一場啊!忘了這紛紛擾擾的世界,忘了這甜極痛極的愛情……拿起酒瓶正要痛飲時,耳邊卻清晰地聽到了一個孩子的聲音:媽媽!她呆住了,四顧無人,也許這只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