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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有長席遮住上半身,只留下腿腳露在外面,買者就在外面一路摸過去,感覺合適的就一把抓住腳腕子,從下面把人拉出來。年景不好時窮人家要賣兒女的,或者自願進大戶人家為奴的,都要找特殊的“把頭”出面作箇中介,並讓他們分成,否則即便是自家老子也不能賣。再有就是官市,犯官的家眷要戴枷站在高臺上,如同物品一般地展示,然後一個個拉出列來,由價高者所得。也有那烈性的人誓死不從,或咬舌自盡,或一頭碰死在柱子上,於是市集外面就多了一大圈的無名墳場。

巴天石走在戴大成後面,眼見得各處都是家人分別時抱頭痛哭的場面,母別女、夫離妻;耳聽得是各個“把頭”向自己推薦“貨色”的招呼聲,言語無恥之極,這些聲音針一般地從耳朵裡往他心裡鑽。越往裡走,巴天石的心便越沉,這樣的地方在他眼中,只如人間地獄一般!多呆一刻便要肝腸寸斷。可鄭家家眷卻不知道現在如何,真真讓他揪心。

兩人分開人群正向前走,巴天石忽覺有人拉住自己的衣角,低頭回望,卻是一個十歲大的孩子。這孩子面黃肌瘦,身上穿著重孝,一雙汙黑的小手怯生生地抓著巴天石的衣襟,稚嫩的童音小聲哀求道:“老爺,您行行好,買了我娘吧,求求您買了我娘吧,我們幾天沒吃飯了。”巴天石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身穿重孝的少婦癱坐在不遠處地上,神情暗淡雙眼無神,頭上插了一根草標。巴天石心中明白,這定是三口之家遭了大難,只剩孤兒寡母難以投親靠友養活自己,只好將自己賣與好人家,為夫家保留下血脈。

巴天石也是窮苦出身,眼見這可憐的母子,自己兒時貧寒的家境頓時浮現眼前,他鼻子一酸,強壓情緒輕聲問道:“孩子,你要多少錢?”話音剛落,戴大成已然回頭,伸手捏住巴天石的肩膀,低聲道:“好兄弟,忘了我跟你說的?這種事在這裡天天都有,你管得過來麼?你管得了一天,管得了一輩子麼?”

巴天石默然半晌,不忍再看那孩子,別過臉去,從鞍後的包囊裡摸出來一大把銅錢和幹餅,一併塞進那孩子懷中,拉著韁繩趕過戴大成,大步走開。

巴戴二人來到官市,戴大成前去尋人,讓巴天石等他。巴天石四處看去,只見遠近幾處高臺,不少犯官的家眷站在上面,等著買主。臺下人買牲畜一般地圍著高臺紛紛品頭論足,賣人者不斷用鞭子托起女眷們的下頜,讓臺下人看,稍有不從的,便是一陣喝罵與鞭打。這一切,看得巴天石怒目圓睜,牙關緊咬。

片刻之後,戴大成急匆匆跑回來道:“兄弟,晚了!人已經被賣了!”

巴天石一愣,立時心急如焚,追問道:“賣到哪裡去了?”

戴大成猶豫片刻方道:“據說是剛剛被山東泰安一家煙花場所買走了,名字叫春芳院!”巴天石聞言大驚,他知道對於一個女兒家來說,這裡如果算是泥潭,那裡就是火坑,是毀人一輩子的地方。巴天石顧不上細問,急拉馬頭翻身上鞍道:“去泰安,快點!邊走邊商量!”

這一步之差氣惱了巴天石,他不敢想等自己跑到泰安這兩天裡,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在馬上一邊心中暗暗唸佛,一邊快馬加鞭地趕路。為求早到,兩人商議了一下,硬是用繩子相互將對方綁在鞍上,給馬喂足了水、料,連夜趕路。

河西務向東南去泰安,行路也要四五天時間,這兩人日夜不停地趕路,硬是在第三天早上,巴戴兩人搖搖欲墜地出現在泰安縣城門口。

春芳院是一個前後兩進小樓,早晨剛剛開門,留宿的恩客們有的整裝出門,有的坐在前庭裡喝茶醒盹。戴大成掃了一眼前庭,徑直帶著巴天石走到一個滿臉橫肉身穿白衣的胖子面前,抱拳笑道:“這位老闆,我們要見河間知府鄭家的家眷。

那白胖子看了兩人一眼,嘿嘿笑了幾聲道:“你們倆耳風夠緊的啊,鄭家那些貨剛到,貨色的確不錯,細皮嫩肉,油光水滑的,哈哈。”

巴天石見他眼神曖昧,神色下流,已猜到他說的意思,心中先是一驚,繼而暴怒,探手就要摸脅下刀柄,卻被戴大成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戴大成後面按著巴天石,前面卻面不改色道:“老闆您閱人無數,自然是好眼力。我們要給鄭家家眷贖身,不知是什麼價碼呢?”

聞聽贖身,那白胖子先是上下打量了戴大成一陣,伸出左手捏了個蘭花指道:“我這些天管她吃穿,一個子兒都沒掙到手啊,我買她可是有官面文書的,花了不少銀子呢……這樣,看你們也是遠路專程來的,那就紋銀一百兩。”戴大成面有難色,眼看巴天石沉吟了一下,那白胖子以為他們嫌貴,忙道:“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