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的家屬來說,悲痛總是比外人來得劇烈,並且容易引發親人偏執的情緒。雖然柯心悅的悲傷可以理解,不過對一名刑警來說,一個案件中,更重要的是可靠有力的證據。
在調看了S市刑偵支隊關於柯心怡死亡一案的卷宗後,普克從中沒有看出當地警方工作的特別疏漏。雖然從記錄來看,柯心怡的死亡現場受到了一定的破壞,責任主要在於當地派出所在接到柯心怡鄰居的報案後,破門而入時,對現場沒有做到良好的保護。但從總體情況看,現場完全沒有外力闖入的痕跡,死者身上除了手腕部被切開的刀口,別無他傷,而顯然是用來割開手腕的刀柄上,只有死者本人的指紋。死者生前也沒有遭受過性侵犯,衣物完好無損,沒有打鬥掙扎的跡象。僅從死亡現場的勘驗結果,基本就能得出死者是自殺的結論。後來在死者妹妹的強烈要求下,又將死者屍體運回局裡,由法醫進行了屍檢,證明死亡原因是失血過多及一氧化碳中毒。這與死亡現場所留下的跡象是吻合一致的,因此,此案很快就以一樁自殺案報結了。
後來,普克從卷宗裡看到警方對柯心怡男友陸飛進行的調查筆錄。那個調查顯得有些簡單,但並沒有什麼失誤之處。在調查裡,警方對陸飛問了一些尋常問題,比如死者死亡時間段裡陸飛的行蹤啊,兩人的關係情況啊等等,陸飛說的比較簡單,但由於警方對此案基本沒有什麼疑問,因此,這個調查也是草草收場了。
由於普克是利用自己的業餘時間異地調查,應該算是很個人化的行動,因此,在時間上無法得到保證。從當時能掌握的情況看,幾乎找不到什麼入手的角度。去找陸飛了解情況,實在並沒有什麼明確的方向,只是普克根據自己一向辦案的經驗以及當時的感覺,來儘可能多地瞭解一些情況。至於這些情況是否有用,普克自己也毫無把握。
現在米朵如此關心這件事,普克雖然覺得沒什麼特別的線索,也並沒有打算隱瞞米朵。
普克把自己瞭解的情況大概告訴了米朵,然後說:“沒什麼特別的情況,看起來的確比較像是自殺。”
米朵聽了,有點兒失望,想了想,問:“你有沒有去柯心怡工作的那家公司看看呢?”
普克搖搖頭:“沒有,週末時間,公司裡都不上班。”
米朵忙問:“那你以後還去不去了?”
普克看著妻子笑了:“我看你現在越來越像個刑警的妻子了。連我們該調查什麼細節都知道。”
米朵不好意思地笑了,說:“哎,你別笑我嘛。我真是替心悅著急。這姐妹倆兒真是太可憐了,而且這事兒,我從一個女人的角度感覺,也覺得挺不對勁兒的。”
普克倒認真起來,問:“女人角度和我們男人有什麼區別呢?你說說看。”
米朵說:“你讓我這麼說,我可真說不清楚……嗯,我想想。”她思索了一會兒,接著說,“哎,這麼說吧。我覺得一個人真的想自殺的話,其實是件非常艱難的事情,因為死亡對一個人來說,除了身體上的痛苦不說,更有著心理上的畏懼。要知道,誰也不知道死後自己會進入一個什麼樣的狀況,萬一比活著時更糟糕,連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了。我想,這個世界上可能有很多人都動過自殺的念頭,老實說,我自己以前就曾經有過。但真的能夠把自殺付諸於實際行動,卻只是很少一部分。大部分人總是可以找到種種理由,來安慰自己、勸解自己,不要真的走到那一步。”
《似是而非》五(2)
米朵停下來,觀察普克的反應。普克笑著鼓勵她:“你說的很有道理呀,我認真聽著呢。”
米朵笑笑,接著說:“所以,很多最初決定自殺的人,一般都會從外界、特別是和他們關係最親近的人那裡尋求一些幫助,我指的是心理上的求助。他們通常會半明半暗地告訴求助物件,自己內心的痛苦和掙扎,若隱若現地流露出某些危險的訊號。而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也總是能夠被別人發現他們的異常情緒,然後便是相應的疏導和援助,使得他們最終放棄了自殺的決定。”
普克若有所思地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柯心怡死前一天,還和妹妹透過電話。不過,柯心悅不是說了嗎,當天她也聽出姐姐的情緒有些低落?”
米朵說:“情緒低落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件太正常的事兒。我剛才所說的求助訊號,可不僅僅是情緒上的低落。它通常會更嚴重,即使若隱若現,但一定會包含那種特定的意味。而心悅也說了,她跟姐姐在電話裡聊了一會兒以後,姐姐情緒不是又恢復正常了嗎?而且還跟心悅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