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細細的灰塵在光束裡無序地遊動,彷彿具有生命一般。光束的一部分落在被衾散亂的床上,隨著人體的呼吸一起一伏,看上去似乎另有含義。
吳梅已經醒了一會兒了,但她一直沒敢挪動身體,因為身邊喬遠峰的一條胳膊,正搭在她的胸脯上。吳梅輕輕側過臉,看見喬遠峰還在睡夢中。眉頭微微蹙著,嘴唇閉得很緊,眼球不時急促地滾動,像在經歷一個焦灼的夢境。
吳梅不由微笑起來,抬起手,用手指輕輕觸控喬遠峰輪廓清晰的嘴唇,喃喃低語:“懶豬……”聲音裡充滿著愛憐。
這個輕柔的觸控仍是驚動了喬遠峰,他的眉頭一下子皺緊了,眼皮經過一秒鐘的掙扎,猛地睜開來,愣愣地盯著正俯身看他的吳梅。最初的一刻,他的目光裡流露出一絲茫然,看著吳梅,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然而很快地,他的眉峰就舒展開了,緊閉的嘴唇也微微翹起來,露出一個吳梅已經開始熟悉的微笑。
“早上好,寶貝。”喬遠峰說著,湊到吳梅嘴唇上親了一下,問:“什麼時候醒的?”
吳梅溫柔地說:“剛醒。你睡的好麼?”
喬遠峰鬆開吳梅,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說:“好極了。有你在旁邊,睡的當然好。”
他一翻身,又把吳梅摟在懷裡,手伸進吳梅的睡裙裡摸索。
吳梅臉一紅:“哎,該起床了,我還得上班呢。”
喬遠峰像是沒聽見,一翻身把吳梅壓到身下,在她臉上不住地吻著,含糊地說:“享受人生才是第一位,別把自己弄成生活的奴隸。”
吳梅的掙扎實在太過輕微,很快她就放縱了喬遠峰,同時也放縱了自己。雖然身體上的快感並沒有想像中美妙,然而那種因為被一個男人迷戀和寵愛而帶來的心理上的愉悅和滿足,實在令吳梅無法抵抗。
這麼多年了,似乎沒有真正體驗過身為女人的滋味。吳梅不知道這是否命運的安排,在她三十五歲、已經快對愛情和幸福失去企盼時,又讓喬遠峰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吳梅就失去了自己的方向,對於這個男人每一句溫柔的命令,或者每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都沒有抵禦的能力。
有時候,吳梅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拋棄在荒野多年的人,一直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突然之間,她被人引導著走出了荒野,面前擺滿了異常豐盛的筵席,可以任由她大飽口福。這樣的時刻,她除了盡情地放縱自己多年的渴望,盡情地享受著這從未品嚐過的美味佳餚之外,又能做些什麼呢?
無論是語言還是行為,在吳梅的感覺中,喬遠峰都充滿了一種進攻性。然而奇妙的是,這種進攻卻從不粗暴,更不魯莽,而像是專門為吳梅的渴望所設計的,如此恰到好處地熨帖著吳梅充滿褶皺的心。吳梅從沒見過喬遠峰這種男人,他像是透透徹徹地看穿了吳梅的心,知道吳梅每一個需要,瞭解吳梅內心隱藏很深的慾望,輕易地打破吳梅本能的防線,使得吳梅在和他相識的第一個夜晚,便向他交付了自己。
他們的第一個夜晚,是在吳梅家裡渡過的。第二天,喬遠峰從賓館取回了自己的行李,並退掉了房間,直接搬到了吳梅家。一個星期裡,白天吳梅去學校上班,喬遠峰外出去忙自己的公務。以往吳梅下班以後,因為畏懼家中的清冷和寂寞,從不像學校裡其他有家的老師一樣,急匆匆地回家,可是現在,吳梅第一次滿懷著迫切的心情,儘可能早地趕回家裡。
喬遠峰住進來的第一天,吳梅去上班時,喬遠峰也出了門去辦事。傍晚吳梅提著一兜菜回家時,一上樓就看見喬遠峰靠在門口,見到吳梅,什麼話也沒說,上前就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在她耳邊輕聲訴說一日未見的想念,令吳梅心酥體軟,手裡的一兜菜都扔在了地上。
當天晚上,兩人上床睡覺前,吳梅就給了喬遠峰一把自家的鑰匙。雖然她的家並不十分富裕,但對一個剛剛認識的外人如此信任,在吳梅來說,的確是破天荒。對於吳梅這種信任,喬遠峰卻沒有太過驚訝,很坦然地接受了房門鑰匙,並在以後的日子裡,把這裡當做了自己的家一樣,輕鬆自由地出入。如果不是因為心底坦蕩,他一定不會表現得這麼平靜吧,吳梅心中暗自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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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而非》九(2)
喬遠峰從吳梅身上翻下來,室內重新歸於平靜。
吳梅看著天花板,幽幽地說:“遠峰。”
“嗯?”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得跟我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