萄酒蛋糕和羊油布丁。
吃過這頓飯,我會對房東太太說,要到外面散散步,幫助消化。事實上,那片紙薄的肉片兒還未到我的胃,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只是嗅到,金黃的炸魚塊和香脆的薯條已在山下的食店等待著我。同屋的幾位夥伴通常都會悄悄的跟著我,路上大家沉默不語,直到把昨日的報紙開啟,露出裡面的可口美食,大家才異口同聲說一句:“啊,真香啊!”
我們的手指變成了叉子,輕快地在魚和薯條上來回飛舞。只不過吃了數口,竟有微醺的感覺。我們在路上聊天談笑,恐怕也頗有點引人側目。上山回家的路,反而彷彿比下山更易走。
就這樣,在與人的交往中,我慢慢建立了自信、對生活的興趣,以及對人的觀察和了解,我的獨立能力在不自覺中日漸增加。幸好同住的都是男性和學生,人際關係比較簡單。後來住客此去彼來,有一位是學院裡的教師,也有一位是煤氣公司的工程師。工程師是個蝴蝶收藏家,雖然蝴蝶都已製成標本放在盒子內,我還是害怕走進他的房間。不久,教師和工程師又搬出,取而代之的是兩位小姐,嘉芙蓮和瑪莉。她們的加入,令屋子裡的氣氛也為之改變。
我沒有姊妹,也一直在男校接受教育,完全沒有與女*往的經驗,所以起初不大習慣。兩位年輕女士來自愛爾蘭,在這兒,和我一樣都是陌生人,大夥兒不久也就混熟了。發展的倒不是男女之愛,而是兄妹手足之情。
馬榮和我在課餘參加了理工學院的天主教團契和聖母軍。在團契裡,我們組織了不少關於信仰的討論和辯論。我在香港讀的是天主教學校,可以隨意引用《新約聖經》的章節。對於教宗向教會頒發的一些有爭議性的訓示,我也可以引用《聖經》予以支援或反駁。我不是故意挑剔,只是作為一種知識的論辯而已。
Chapter05 獨立自主(4)
其他活動還有社交聚會和舞會,瑪莉和嘉芙蓮有時也一起參加。聖母軍的活動尤其有意義。我們會探訪老人,給他們朗誦,或與他們閒話聊天。我們這群“三山五嶽”的義務工作者令老人們很感好奇,他們尤其想知道我到底來自何方。每逢售旗籌款日,不論籌款的是什麼機構,我都樂意跑到街頭,向途人兜售義旗。這些社會服務,對年輕人來說是寶貴的經驗。當我的父親日後住進養老院時,我完全能感受到年輕義工探訪他們時帶去的慰藉。到我自己也老了,年輕時的經驗也許令我更容易接受他人的幫助。可是父親卻未能領受他們的好意,反而覺得這是對他的一種輕視,對他智慧的侮辱。這不是他的錯,只是對他不瞭解的事情作出反應罷了。
大約一年後,嘉芙蓮出嫁了。她要瑪莉當伴娘,出乎我意料之外,她還要我做伴郎。婚禮在聖誕翌日,即禮物日在一家天主教堂舉行,那天天氣寒冷,風很大,和她們拍照時不穿大衣,冷得差點結了冰。但新娘穿的還是無袖婚紗,真佩服她。那婚禮照片我仍儲存著,現在看來我其實還可多穿幾件衣服。無論如何,生活經歷豐富了我對人生的體驗,否則我仍只是個母親裙帶之下的無知小兒。
與弟弟和父親時通魚雁,令我得悉香港的近況。弟弟學業進展良好,後考入香港大學。父親自然是對我訓勉有加,尤其緊張我的學業,也常常提醒我要量入為出。經過“百科全書”的教訓,我在經濟上已知有所節制。我心境舒泰,沒有感到任何壓力,無論在學習還是人生歷練上,都有不少機會讓我增長見識。時間過得很快,電機工程學位畢業試轉瞬便到眼前。
我的大學生活可算多姿多彩,其中大部分都是課外活動。在高中時,我發覺理科科目富於趣味,也不必背誦死記便可獲取高分,上了大學,我抱的也是同樣的態度,課堂和課外的功課不必花太多力氣便可以應付。我從沒蹺課,做好了指定習作,還有很多空餘時間,可以參與各樣非學術性的活動。我很喜歡組織工作,因此加入了許多學生團體。此外,我還迷上網球,以致原應用來讀書的時間也花在打網球上。畢業那年夏天,英國的天氣特別好,時常陽光普照,令人忍不住要到戶外活動活動。我差不多每天都打網球,甚至畢業試前的一天仍照打不誤。所以嘛,我拿不到一級榮譽,但也以二級榮譽畢業。
對於錯失的機會,我絕少會用“遺憾”來形容。在和域治理工學院完成首年預科課程後,我本來可以報讀我心目中理想的大學。因為喜愛科學,我堅持在高階程度考試中報考四個理科科目,就是數學、應用數學、物理和化學,以這幾個科目的成績,進入倫大任何一家比較著名的學院應不成問題。但我不知道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