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的4000元左右。
要是真的開發旅遊不種茶了,你做什麼呢?
她很茫然地搖搖頭,手不停地採著茶。
你的男人呢?
我老頭嗎?在村口開了個小店,賣打蟲的藥水。
兒子25歲了,徐州一所大學畢業,學的是城市規劃設計,畢業後找不到固定工作,現在暫時在一傢俬人老闆處幫忙。想去考新區規劃部門,100人競爭1個位子。我們是農民,沒有路子託人打招呼,只好靠他自己去闖了。農婦說到兒子,口氣又驕傲又焦急。
到現在還不肯談戀愛,說沒有能力成家。25歲了,在農村已經不小了。只要女方願意,招女婿也行啊。我們家裡所有的積蓄,都供兒子讀高中,讀大學了,誰家的姑娘肯來當媳婦啊。
春陽溫溫地輝映在靜謐的林間茶園。戴草帽的農婦雙手不停,嘴也不停。那雙翻飛在茶樹上的手很粗糙,摘茶的指甲發黑。
我坐在黃石之上聽這位母親聊天。常回頭看一眼,再看一眼身後那座“綠堡”,突然打斷農婦的傾訴問,這墓原先的入口在哪兒呢?
就在你身後。沒人進去,它被柴草封死了。
再細看,果然在荒樹雜草世界之中隱約有一處黑色入口。
轉身近前,彎腰鑽進榛莽之中。感覺進入了一座植物糾結成一團的黝黑大墓之中。
樹隙竹縫中隱現兩冢,一冢前荒草亂樹叢中臥一大石碑,已斷成數塊。另一冢前豎一巨碑,完好無損,只是也被藤樹遮擋住了。
我喊起來:我看見了,裡面真的有碑,你進來一下!
農婦循聲也鑽了進來,嘴裡不停地說:呀,你膽子真大,我從來不敢到裡面來的。
她湊到近旁。用腳踏、用手摺,幫我拂開那方豎碑前的枝蔓。但壓下一把枝條,新的更多的枝條又從四面八方紛紛橫斜了過來。
光線暗淡,碑上的字模糊不清。但刻紋精美考究。碑上刻有“得吉山水”等字,依稀可辨。
我們走吧,農婦急著離開,我隨其後鑽出榛莽封閉的墓圈。
我要走了。問她的兒子叫什麼名字,如何聯絡?可能什麼時候湊巧能幫上忙。
她一聽異常興奮,立即收工端著茶蔞和我一起下山。路過那株千年古羅漢松,她說這樹靈呢。我說,怎麼文革期間沒被砍掉呢?
這樹很靈的,農婦再三說,沒人敢碰它。村裡經常有人看到有火蛇纏繞樹根,她本人也曾親眼看見過。用手比劃成粗粗的水桶狀說,有這麼粗呢,是大王蟒蛇,嘩嘩地從眼前滑過去,把身底下的草都壓平了。又指著不遠處綠陰深深中的白石古井說,那井水可好了,天然礦泉水啊。
一隻草狗跑上山來,在茶園繞行不去,現在又跟著下來,率先跑在前頭往村裡去,像是農婦家養的狗。
農婦家就在村頭靈源寺籌建處大殿的背後。院子水泥鋪地,堆了一地的舊玻璃瓶,大約是準備用來灌藥水賣的。一排三間簡易平房,無任何裝修,可以說是家徒四壁。農婦的男人站在院門口,旁邊停著一輛裝貨的小三輪,他個子不高,五十出頭的樣子。農婦也是這個年齡。
男人拿出一張兒子的名片給我,但又說名片上的單位已不是兒子現在的單位了。問他倆的名字,都不肯說,說喊兒子的名字就可以了。
這時,女人使了個眼色給男人,對我客氣道:拿斤茶葉嚐嚐吧?
我知道製作一斤碧螺春茶葉大約要費多少工:最早於三月上旬採集的春茶,因尚在春寒料峭之間,那時的茶樹只露出星星點點極細的小芽尖,須摘7~8萬個芽頭才能製成一斤極品碧螺春,因在清明之前採摘,俗稱“明前茶”,十分金貴,一二級的明前茶每斤也大約需6萬左右的芽頭;現在雖是清明過後製作的炒青,一斤茶葉也起碼要摘4~5萬個芽頭,內裡付出的辛苦可見一斑。我忙告辭,邊說不喜歡喝茶,不用客氣,邊快步走出門去。這時,家家戶戶在升火燒飯了。
這村叫上灣村,村後就是碧螺峰的山塢,在村莊與通往山腳的道路之間,隔著一道連綿的低岡丘地,岡上分佈很多大石。農婦說,叫石牌山,像一隻雞的形狀。
我隨便看了一眼,樹叢遮掩丘崗,看不出什麼形狀。只覺得它像一道縱向綿亙的天然綠色石牆,把小村遮擋護圍了起來。
波光夕照中的漁洋山,你還能安靜多久?(1)
首次路過漁洋山,是因為人們在山腳緊靠太湖的地方開了一條路,以便從西山這邊也能沿湖直接抵達光福境內的玄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