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裡之地,雪中行人的足跡逐漸多了起來。十數道深深的車轍交纏在一起形成了一條蜿蜒的小路向遠方延伸。雲寄桑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地——平安鎮,就在不遠處了。一位他久違的長者,當世大儒魏省曾就隱居在那裡。
魏省曾是山西河津人士,曾經官至禮部侍郎,以負氣敢言,無所顧忌聞名朝野,後終因直諫獲罪而免官。他是徐階的弟子,陽明學說的忠實信徒,常以不能見王伯安一面而為終生之憾。他也是當代公認的自王守仁之後,唯一一位陽明心學之大成者。在處世和心性上,雲寄桑受他的影響極深,有些地方甚至還超過他的師父公申衡。
“喜福,你看!”明歡突然指著前方道。
雲寄桑張目望去,卻見前方的雪地中,影影綽綽幾個人正聚集在幾座孤墳旁,不知在做些什麼。心中不由暗歎了一聲,自己半年前中了扶桑大忍伊騰博昭的摧心一掌,以至身負內傷,功力大損,六靈暗識的心法已經無法施展,耳目如今甚至還不如明歡這孩子靈敏。
不大功夫,雲寄桑兩人已行至那幾人不遠處。遠遠地,雲寄桑已經看清了那幾人的服飾,心中不由一震:是差人!
果然,幾個人都身著皂色公服,腳下是厚厚的官靴,想必都是縣衙的捕快,還有一個頭上插著雉翎,身配錫牌,卻是一個攬民的弓兵。幾個人正圍著雪地間的一具屍體檢視著什麼。
雲寄桑的目光落在居中的那個漢子身上,這人大約三十出頭的樣子,身材甚是魁偉,兩頰微髯,雙目如電,甚是精幹。大冷的天,他卻沒戴帽子,髮髻用網巾束著,官服滿是泥水,反穿著泛黃的老羊皮背心,甚是邋遢。這人也正上下打量著雲寄桑和明歡,一個衙役低聲道:“王頭兒,您看這兩人……”卻被這人一抬手,擋了下面的話。
“這位兄弟,不知從何處而來?”大漢沉聲問道。
“關外。”雲寄桑簡短地回答。
雖只兩個字,卻讓大漢面色微微一變:“關外何處?”
雲寄桑一哂:“我自有來處,卻不是你問得的。”
那捕頭微微一笑,突然跨上一步,右手五指如鉤,向雲寄桑的左腿抓來。“大力鷹爪功?”雲寄桑臉色一變,左腳虛踢那捕頭的手腕,待那捕頭爪勢一緩,雲寄桑一點馬鐙,人已飛身立於馬鞍之上。
“好身手!”那捕頭低喝一聲,騰空飛起足有兩丈,在空中將腰一擰,以腳高頭低之勢,雙爪一前一後向雲寄桑襲來。
雲寄桑左腳單足立在馬背上,身子猛地後仰,以左腳為中心,幾乎平著身子轉了半圈,躲開了對方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