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搖搖頭,然後回身下樓。這個時間如果瓦蕾不在房間,那就只可能是躲在廚房裡。
果然,莫里斯在廚房裡發現了瓦蕾。
她正穿著睡袍,坐在廚房的窗子邊,看著窗外灑進來的月光。她的臉有些微微泛紅,而她的光腳邊,倒著幾個晨露酒的空瓶子。
“你應該去睡覺,明天是個重要的日子。”莫里斯儘量扮演起一個長輩的樣子,板著面孔訓斥起來。
瓦蕾看了看莫里斯,不耐煩地抱怨道:“這是我們沙人的習慣,別來煩我。”
莫里斯沉默了,因為他記得七百年前也有人和他說過同樣的話。
可瓦蕾沒有理會沉默的莫里斯,藉著酒勁繼續抱怨著:“真不知道,曾祖母為甚會喜歡你們這些瘦弱的精靈,你們成天板著臉,只吃素,只敢喝這些不夠勁的晨露酒,像沙蟲一般過著千篇一律的日子。”
聽著瓦蕾的抱怨,莫里斯拉來一把椅子,整整法袍,一聲不吭地端正坐好。
一個人的獨語很快讓瓦蕾失去了興致,她抬頭看著莫里斯問道。
“老傢伙,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我再等你說完。”莫里斯不緊不慢地答道。
“好吧,我說完了。”瓦蕾伸手從旁邊又摸出一瓶晨露酒,熟練地拔掉木塞,喝了兩口。
莫里斯看著瓦蕾這樣子,有點不滿意。但是在學院度過大半輩子的他對教育後代這個問題毫無經驗,所以他索性直接放棄這個部分,直接從最重要的地方講起。
“明天,你應該會很安全。除了我以外,國王之劍也會加強在元老院的警戒。已經吃過苦頭的紫松家族應該沒膽子大鬧元老院會場。”
“還有呢?”瓦蕾對似乎這些廢話不感興趣。
“所以完成彈劾案表決後,你要準備好,我會送你離開王都。”
瓦蕾剛要拿起的酒瓶突然停住了。剛才在月光下,她一直苦苦思索著明天該如何逃離。因為面對鐵證紫松家族無法選擇抵賴,但是指控自己這個著名的沙漠大盜卻沒有任何難度。眾目睽睽之中,國王之劍也必須要把自己關進夜林的監獄。
瓦蕾不想被關進那如黑夜一般陰冷潮溼的森林,她要回到那乾燥而孤寂的沙漠裡。所以當聽到莫里斯的命令時,她有點不感相信地問道。
“你能辦得到嗎?你剛剛說過國王之劍會加強警戒,”
如果莫里斯選擇幫自己逃走,那麼不僅是國王之劍,包括紫松家族,包括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暫時會是她的敵人。即使莫里斯是九階的召喚神使,也不一定能應付這麼多敵人。
“我一定會送你離開王都。你只用擔心其他的事情。”莫里斯又以不容質疑的語氣強調了一遍。
“萬一白朗斯來了怎麼辦。”瓦蕾突然想到了那個如白狐一般的可怕男人。在下水道中的那次交手,她是徹底的慘敗。她不認為莫里斯教授能勝過那把最鋒利的國王之劍。
“別擔心,他答應過我,會放過你一次。”莫里斯教授毫不在意。
“那他有沒有答應要放過你?”瓦蕾似乎聽出這句話中的漏洞。
“你不用管我。”莫里斯似乎早有面對類似問題的準備。
如果是在幾個月前,瓦蕾根本不會關心這個精靈老頭的死活,即使是幾天前,她也不會認為自己和老頭之間有超出血緣以外的關係。莫里斯碰巧是自己的曾祖父,僅此而已。
可現在,她似乎真的明白莫里斯願意犧牲自己來換取自己的自由。對於沙漠英雄瓦蕾來說,她並不習慣別人替她犧牲,所以她破天荒地多問了一句。
“老頭,要不你乾脆和我一起逃往沙漠。”
可莫里斯一聽到這提議,表情厭惡得搖了搖頭。
“沙漠,不,我再也不要爬沙丘,吃沙鼠。”
瓦蕾笑了起來,她沒想到莫里斯居然也和沙人們一樣吃過那些羶腥難聞的沙鼠。可當笑過之後,她很認真的詢問道:“如果你不走,你也許會死的,或是被關在夜林裡。”
“那是我的事情。你只要做好你的準備就行。”
回答完之後,莫里斯似乎準備結束這場談話了。他站了起來,把椅子還原到桌子下。看到莫里斯起身離開,瓦蕾猛灌了幾口晨露酒,然後跟著站了起來。她有一個問題要問,如果今夜錯過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的目光直視著莫里斯蒼老的雙眼,然後毅然問道。
“老頭,能不能告訴我實話嗎。為什麼特蕾莎曾祖母會喜歡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