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阿黛莉婭的詢問,寇松長老定了定神,走到阿黛莉婭的面前,伸出滿是皺紋的手,輕輕撫摸著阿黛莉婭的頭髮,然後將手搭在了阿黛莉婭的肩膀上。
他並沒有直接談起自己欺騙的原因,而是用著拉家常的語氣平靜的說道:“我記得第一次在烏爾斯山谷見到你時,你好像才六十多歲吧,才那麼一點高。”
這次寇松長老的聲音裡滿是慈愛,這一突然的變化讓阿黛莉婭不由得回想起起那座熟悉綠色山林裡,某個多霧的早晨。那時白髮蒼蒼的寇松長老,蹲在自己面前,同樣是輕輕摸著自己的頭頂。
“記得我當時說的第一句話嗎?阿黛莉婭。”寇松長老淡然的問道。
阿黛莉婭猛然回想起,那時的自己,就在站在林間的小路邊,聽到這位和藹老人開口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孩子,你知道嗎?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阿黛莉婭猛然醒悟,她大聲問道:“難道您的意思是,您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有龍裔的血統嗎?”
寇松長老很早就告訴阿黛莉婭,她具有傳說中上古龍族的血統。那些上古巨龍和現存的那些亞龍們不同,他們兼具力量與智慧,具備無窮的魔力。為了隱藏阿黛莉婭的血統,寇松長老甚至給阿黛莉婭設定了一個封印。只有流血才能破除封印,激發來自龍族的血統的魔法抗性。
可阿黛莉婭不解的是,在索爾蘭擁有龍裔血統並非是必須費盡苦心隱瞞的事情,寇松長老會為了這個原因作出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看到阿黛莉婭的反應,寇松長老稍稍有些欣慰,自己的一片苦心阿黛莉婭總算沒有忘記。可寇松長老知道,真正的原因卻不僅僅是龍裔那麼簡單,要把這一點解釋清楚而又不能讓阿黛莉婭過早的涉足秘密卻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寇松長老收回手,語重心長的說道:“不,你所擁有的不僅僅是龍裔……但是剩下的秘密,還沒到能告訴你的時候。不過我想讓你知道,這個秘密會讓無數人想傷害你,毀滅你,想把你引入墮落的黑暗之中。”
聽到這裡,阿黛莉婭急切的打斷了寇松長老的陳述。
“老師,那件事情也是這個原因嗎?”
寇松長老看了看阿黛莉婭的雙眼,那翠綠的瞳孔中似乎正對映出一股沖天的火光和不斷盤旋的黑影。
寇松猶豫了許久,終於艱難的點點頭。
“是的,那件事情也因為是這個原因。”
聽到寇松長老的回答,阿黛莉婭的身體顫抖了起來,雙手緊握在一起。
是的,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那段恐怖回憶的起因,只是因為自己!
阿黛莉婭的精神防線慢慢鬆脫下來,她已經知道了寇松長老的苦心,也知道自己擁有一個將永遠綁在身後的不詳秘密。
之前的阿黛莉婭所遇到的那些難以理解,無法理喻的事情,現在似乎開始有了些眉目。
“正因為是這樣,您才禁止我到國都去嗎?”阿黛莉婭仔細思索過寇松長老的話,然後終於找到答案。
寇松點點頭,答道:“王都是一個隱藏了無數敵人的地方,有無數人想從大地上抹去你的存在,所以你去皇家學院太危險了。如果你想求學,想成為禁咒召喚師,我可以在其他的地方為你找到絕對不輸於皇家召喚學院教授們的老師。阿黛莉婭,現在就放棄參加選拔考試吧,別讓無數人為了保護你所付出犧牲白費。”
寇松長老的坦白,再度在阿黛莉婭的心中激起漣漪。
她曾經的夢想,親手去洗刷仇恨的願望此刻成了一座遙不可及的山峰,永遠無法企及。
寇松長老的話語分明告訴自己,曾有無數人為了保護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自己努力實現希望的行為,卻成了一種背叛與任性。
這一巨大的落差,讓阿黛莉婭感覺似乎是有巨石壓在自己心口,直喘不過氣來,她只得問道:“老師,能讓我好好想一想嗎?”
看著阿黛莉婭痛苦的神情,寇松長老有點心痛,於是勸說她道:“這些事情的確一時難以讓人接受,不過你可以慢慢想清楚,到時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阿黛莉婭點點頭,輕嘆了一口氣。
在踏入這大門前,阿黛莉婭因被欺騙而感受到的所有悲傷,此刻終於徹底消散在空氣裡。她的情緒徹底平復下來,她把寇松長老的話語和最後那個問題藏在了心裡,然後向著寇松長老,微微彎腰行禮。
“謝謝老師,之前是我太孩子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