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勁道想罷多時,又忽的自嘲道:你這是怎麼了,反反覆覆,更加有失男兒氣概了,你不是已經決定和她一刀兩斷了麼,黃香這麼做,豈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你的父親乃是她的殺父仇人,兩個人再在一起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你又想她幹什麼!一時萬念俱灰,痛苦難當,長嘆一聲道:“還是忘了她吧!——”但那曾經生死已共,那耳鬢廝磨,黃香那一顰一笑,實已是刻骨銘心,又怎能說忘就忘,恐怕畢生都難以忘懷了!夏勁道回想起和黃香在一起的歷歷往事,點滴時光,只覺黃香無一處不是對自己好,無一處不是將心繫在自己身上,不由心傷欲碎,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懷中的那柄匕首,夏勁道只覺心胸倥傯,一片惘然!
夏勁道呆了半晌,只覺頭腦昏沉欲睡,情知自己已有兩天兩夜未曾睡覺,先前和司空無畏龍木上人一場惡鬥,後來見到黃香又吐了口鮮血,精力耗損過巨,當下在路旁草叢和衣而臥,取出包袱中火狐裘蓋在身上,默唸氤氳心法,恢復精力,不一會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黎明時分醒來,夏勁道將火狐裘收在包袱包好,又從另一個包袱中取了兩快肉脯草草添過肚子,開啟水袋喝了兩口水,然後將水袋和肉脯包好,將兩個包袱捆在身上縛了,抖擻精神,朝叮噹堡趕來,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忽聽得身後哞哞咩咩的牛叫聲和羊叫聲!
夏勁道回頭一看,只見幾個農夫正趕著無以計數的牛羊向這邊趕過來,雖是早晨潮溼露重,仍是將路上趟得塵土飛揚,夏勁道欲等黃香,不願快行,只得將身子閃在路旁,讓這幾個農夫趕著牛羊過去!
那幾個農夫趕著牛羊到了夏勁道身旁,一個農夫將夏勁道仔細打量了幾眼,忽然唱了個喏,對夏勁道道:“這位小爺可是姓夏——?”另幾個農夫也駐了足,一齊打量起夏勁道!
夏勁道怔了一怔,道:“我正是姓夏,大叔何以認得我?”心道這年頭江湖險惡,自己雖不敢稱絕無冤家對頭,還是小心一些的好!瞧了瞧這幾個農夫,膚色黝黑粗糙,面上堆滿皺紋,顯是多年辛苦勞作,風吹日曬,並無異樣,心中不由好生奇怪!
幾個農夫面現欣喜之色,相互對望了幾眼,先前那個農夫道:“是夏小爺就好,有個白衣姑娘讓我們把這些牛羊交到小爺手裡,說你有重用!”
夏勁道恍然大悟,不由又喜又愁,喜的是黃香原來早已替自己想好了對付叮噹堡的計策,愁的是她為何不與自己一起去救王彩雯和十二豹女,口中道:“是麼,那個白衣姑娘說些什麼——?”
那個農夫道:“那位白衣姑娘說讓小爺好自為之!”
夏勁道眉頭一皺,道:“她沒說別的麼?”
那個農夫搖了搖頭道:“沒有說別的——!”
夏勁道心頭一緊,隱隱約約覺得不祥,忙道:“那位白衣姑娘呢,可是隨後趕來了麼——?”
那個農夫又搖了搖頭道:“沒有,那位白衣姑娘是從另一個方向走的!”
夏勁道一時心涼如水,呆了半晌,對那農夫道:“多謝幾位大叔了——”說著從包袱當中取出一錠金元寶,遞給那位農夫道:“幾位大叔辛苦一遭,這錠金子就請收下吧!”
那個農夫一看這麼大一錠金元寶,駭得連連擺手道:“那位白衣姑娘已付給我們銀子了——”說著從懷中取出幾塊火石和一個火褶子遞給夏勁道!
夏勁道一手接過火石火褶子,一手將金元寶塞給這個農夫,然後奪過農夫手中的長鞭,手腕一抖,鞭子在空中啪的一聲脆響,道:“就算我買下大叔的這把鞭子!”說著哄了牛羊就!
那幾個農夫從未見過如此花錢的主顧,又是吃驚又是歡喜,皆都回轉而去!夏勁道見這些牛羊的尾巴上都束著炮仗,稻草,硫磺一類的易燃物,不由又是好笑,又是替這些牛羊惋惜,心道:也虧了黃香這樣古靈精怪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那個叮噹堡主大概做夢也想不到他的叮噹堡有朝今日不是毀在武林高手的手裡,而是悔在一群畜生的蹄下!一念至此,心忽的一沉:奇怪,彩雯師姊和十二豹女既在叮噹堡主的手裡,自己如果將他的叮噹堡毀去,難保叮噹堡主不會對彩雯師姊和十二豹女下毒手,以黃香的聰明機智又怎會連這點利害都想不到,還是她有絕對的把握料定叮噹堡主不會加害彩雯師姊和十二豹女?!她讓自己好自為之,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她不辭辛苦找到自己,還為自己安排好對付叮噹堡的計謀,為的就是要救彩雯師姊和十二豹女,又為何不與自己一齊前來叮噹堡救人?一時心中疑雲滾滾,當真又驚又駭,只恨不能插翅飛到叮噹堡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