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此事歸咎在了楚夫人身上,然事後才知,縱火人正是門衍。當時他們二人實早已發現了我,才故生一計,由司馬兄在屋子徉徉自語將我拖住,而門兄弟早已從後窗出去,縱了火又悄聲返回,當時我見火起後二人匆忙出屋,也就未及多想,不過事後我雖得知正是他們二人縱的火,但見楚夫人母子並不大礙,也就未將此事給宣揚出來,只是如此卻害了花妹子。”說罷嘆了一嘆。
曾老頭道:“其實火起後我亦猜疑過山上的每一個兄弟,我知道白天死的千餘人中,有二十二人是司馬天南未山上時的義結兄弟,他如此做法,也難怪了。”咳了數聲,看一眼荷心,接上早先的話頭說:“山上連遭事情,已不是我等眾人的可安之所,好在我們已在四平街佈置甚久,只是這整條四平街皆是歷家所有,歷家又深知我等的底細,所以歷家人就必須得死。”
荷心振聲道:“所以你們下山殺了歷家滿門,是也不是?”
曾老頭道:“說起來這事還得多虧有你,否則無法如此成功。”
荷心一臉疑惑道:“多虧有我?”
憾遺
曾老頭道:“起初我們鳳凰落為盜回朱由榔的屍首,幾近傾巢,得手之後,瞎子遭得吳軍埋伏,身受重創,只得逃進山中,被你父親打獵時所救。瞎子在你家養傷之時,知道了你們姐弟都同是非常難得的陰辰人,他知你們二人對我將來的光復大業必有幫助,便殺了你父母,剜取了你的四肢肉六腑血,扒了你弟弟的皮,以備用時之需,不想……”言猶在口,荷心卻已不可忍耐,舉手猛就一拳,嘶吼道:“畜生,你們都是畜生。”再欲揮打,卻給張畫師和辛鐵風攔止下了。
張畫師道:“女娃子先勿激動,且聽他說完再打不遲。”
曾老頭張口噗出一口鮮血,臉上僵笑了笑,接下道:“不想歸山不久,你便有了用武之處。當年我嗾使酒老鬼要天王滅了歷家滿宅,可天王深懷婦人之仁,不願牽連太多無辜,沒有辦法之下,我和瞎子會集陰陽雙屍,四人喬裝易面,尋機便要殺了他,可是最終還是給他重傷逃走了,不過此後他再也沒有出現,我們還自以為他已傷重而亡,實想不到二十年來你就一直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說至此處,雙目不免看向裹衣人,甚有些怒氣,但隨即一瞬,又復和緩道:“沒了天王這個礙手礙腳的人在前,我便無所顧忌多了,可是歷家畢竟是一方頭臉人物,稍不謹慎,便易招得官府的注意,籌思之下,瞎子終於想出一條妙策,他買通了歷府中的一名丫鬟,要她每餐在歷小姐的飯食中悄悄把你擱進,果不出半月,就傳出歷小姐懷了一個鬼嬰,如此一來,我們行事可實方便不少。”
荷心道:“我既是鬼嬰降世,歷家應當人見殺之,怎又會被師父所收養?”
曾老頭道:“此間因由我也不甚瞭解,我不知道南陽老兒為什要收留你,不過瞎子買通的那個丫鬟曾報來訊息,說歷小姐在下棺前曾寫過一封信箋託人送往南陽觀,我猜她極是生了惻隱之心,求南陽老兒施救你。”
想到親生父母慘死刀下,寄母又對自己如此,實難飾心中悲痛,眼眶一紅,哽咽著道:“當日她一路扛著我到了張大哥家院,我卻不及看清她的慈容祥貌,此時她已是一把塵灰,實難再見——”珠淚如雨,簌簌下來。
曾老頭道:“事情我都以講得很是清楚,你們要問的亦都問了,就趕快動手殺了我吧!”雙目一閉,只待等死。
荷心輕聲道:“我不殺你,我只再問你一句,張大哥現在哪裡?”
曾老頭哈哈一陣大笑,道:“你們以為我陪你們講了這許多話,就真的只想告訴你們所謂的真相麼?你們錯了,我只是在拖延你們的時間,如今算算,朱慈燁當應是已死於我祖口下了,哈哈哈……”大笑之餘,只見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
辛鐵風大叫一聲:“不好。”急忙去扳他的嘴,卻為時已晚,他已在笑時咬斷了舌根,顯已不活。
荷心瘋一般地掐住曾老頭雙肩,急搖連晃道:“你快說,張大哥在哪裡?他在哪裡?你快告訴我……”
曾老頭的腦袋如撥浪鼓一般,哪裡還能醒得過來,便就是醒來了,又豈還能再行言語——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