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反應過來,又跟炮彈似得衝了出去,顛顛的跑遠了。夏凡進屋不多時,胖嬸就咣咣的敲了門,一開門就拉著夏凡仔細打量了一番,瞧著夏凡長高了,長胖了,眼淚就有點收不住,拍著他的肩膀罵道,“也不知道給個信,上次聽說你回來,我和你胖叔出門了,也沒見著你。這都中午了,還收拾什麼,等會讓大胖二胖幫你,跟我下來吃飯。”
說著,不由分說的拉著夏凡就下了樓。
胖嬸家依舊是那個樣子,跟當年所有的工人家庭一樣,一臺小小的黑白電視機,一個人造皮沙發,飯桌就是茶几,人挨著人緊緊巴巴的,想要拿個饅頭都要越過別人的頭,可夏凡卻是無比的安心,足足啃了兩個大饅頭,倒是讓胖嬸樂得合不攏嘴。
等著吃完飯衝上了茶,大胖二胖就拿著夏凡給他們的玩具瘋去了,胖嬸才問起這次回來住多久。夏凡其實是提前回來的,他想給他外公和媽媽買塊墓地。
這時候的人實行火葬,但卻流行死後埋回家裡的祖墳。可他媽媽未婚生子,連夫家都沒有,當年火化後,外公曾經跟老家的安家人聯絡過,可人家一聽安茜沒嫁人,壓根就不同意,說是要壞風水的。外公沒辦法,只好將她的骨灰存放在家中。
外公活著的時候,對這事也是耿耿於懷,他一直認為人死落土為安,可夏凡媽卻只能漂泊異鄉,這讓他對小女兒一直滿懷愧疚。在他很小的時候,外公就曾交代過大姨,說是萬一自己哪天走了,別把他送回祖墳,把他和小女兒埋在一起,也能陪陪她,不至於孤獨。
所以,外公去世的時候,夏凡就將外公的骨灰接了回來,跟他媽媽的放在一起。如今他也算掙錢了,自然不能讓他們這麼孤零零的飄著。
夏凡將這事兒一說,胖嬸和胖叔就連連點頭,無論何時,對於中國人來講,入土為安都是大事兒,夏凡雖然不是孫子,可安強決計是不會花這個錢的,也就只能夏凡辦了。胖嬸一拍大腿,抹了抹眼淚,直接派了任務,“這事兒你出面不合適,你太小了,讓你胖叔替你辦,你跟在後面看著就成了。”
夏凡連忙搖頭,“這樣當然好,可胖叔做生意呢,我自己辦就成,不懂的我再問胖叔。”
他一提這事兒,胖叔臉上就有些不自在,胖嬸倒是爽利人,直接道,“他那生意不做了,最近正閒著呢,在家悶著還不如帶你跑跑,省得也憋出病來。你這孩子,就是瞎客氣。”
生意竟然不做了?胖叔也是單位上的人,但於胖嬸不同,他一直是臨時工,幹了十年都沒轉正,後來孩子大了,實在是養活不了,又看著不少做買賣的發家,就辭職出來單幹,倒賣些小物品。他也沒個好貨源,前幾年還成,最近幾年做生意的多了,就難了點,可餬口卻是能的,怎的不做了?
可胖嬸夫婦就跟他的外公與大姨一樣,認為這都是大人的事兒,不需要告訴夏凡,讓他跟著操心,壓根不提這事兒,定了事兒後,因著安茜忌日也沒幾天了,就轟著胖叔和他出門辦事去了,胖嬸還吩咐胖叔,“把大胖二胖叫上來,替凡凡收拾屋子去,我得上班去了。”
這年頭的骨灰盒存放有三種方式,一個是自己領回家,一個是存放在骨灰堂,另一個是買公墓埋葬。無論是骨灰堂還是公墓,都屬於殯葬場管理,胖叔直接帶著夏凡帶了證件奔了這裡。與殯葬場其他地方相比,公墓這邊顯然是冷清多了。如今人們還是習慣於將骨灰埋回家鄉,再說公墓也不便宜,壓根沒幾個人問。
因此,管理處的張主任一直處於常年無事的狀態,每天就靠每個辦公室都有的小城日報過日子,早上翻第一遍,下午看犄角格拉,一天下來,誰家身份證丟了,他都能背下來。
所以,當瞧見胖叔和夏凡時,他著實高興壞了,特別熱情的上了茶,然後才問胖叔的要求。這事兒來的時候夏凡已經交代過了,他要買四個位置,除了外公和他媽的,還給他外婆留了一個,他們這邊特別講究,祖墳中,一輩人沒埋完,是不準往外遷墳的。所以,外婆的骨灰怕是要等很久一段時間。另一個是給他自己的,雖然有點早,可他怕孤單,日後能有外公外婆媽媽相陪,他死的時候恐怕也不會害怕了。
當然,他沒說這個是給他的,胖叔也沒深問,張主任一聽是大生意,也不坐了,直接領著他們去了墓地看環境。張主任低聲介紹,“雖然說現在都說不講究什麼風水了,但咱中國人自古就講究這些,這裡原先就是一家大戶人家的祖墳,解放前他家舉家搬遷去了香港,連祖墳都遷了,這塊就空了出來,我們建公墓的時候,就直接定了這兒。你瞧瞧,有水有山,絕對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