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路深坐到景召旁邊,就一個叉子,景召用過的,他也不嫌棄,插了塊雕成兔子的蘋果咬進嘴裡。
他湊近景召耳邊,低聲說了句:“是原來那個傢伙沒錯。”
哪怕回到十四歲,感興趣的還是會感興趣,會喜歡的也還是會喜歡。
景召和方路深午飯之前走的。
秦響把脫下來的上衣放進桶裡,身上只剩貼身的內衣。下一秒,洗手間的門突然被推開,她下意識回頭。
門啪的一下關上了。
陳野渡在門外:“對不起。”
秦響把衣服穿上:“鎖壞了。”
“我找人來修。”
秦響換完衣服出來。
陳野渡端端正正地坐在病床上,電視機沒開,但他目不斜視地盯著電視機。
他臉很紅,耳朵也很紅。
秦響在床邊坐下,重新拿起織到一半的嬰兒毛衣,目光不經意間看到陳野渡的手指,不停地在摳床單,她不禁彎了彎嘴角。
一直偷偷瞥她的陳野渡剛好看見:“你笑什麼?”
“我沒有。”
“你笑了。”
秦響笑得更深了,眼睛彎彎的,神情很生動。
陳野渡彆彆扭扭地解釋:“我只是還不習慣。”他假裝老練和鎮定,“以後會習慣的。”
這下輪到秦響臉紅了。
氣氛有種古怪的曖昧感,陳野渡覺得得說點什麼轉移一下:“我問過給我治病的那個教授,他說催眠的話也許可以恢復記憶,我想試試。”
秦響織毛衣的動作停頓:“別試了。”
“你不希望我記起來?”
“不是,你也說了,只是也許。”她更怕他會更嚴重,她說,“我們順其自然吧,我希望你想起來,但想不起來也沒有關係,我更希望你身體健康。”
她沒有那麼貪心,很滿足現在。
陳野渡目光熾熱地看著她問:“你就不怕我想不起來會沒有以前那麼喜歡你?”
秦響放下毛衣,突然站起來,靠近他。
距離猝不及防地拉近,陳野渡慌不擇路地往後躲:“你、你幹什麼?”
他瞬間上臉,熱的。
秦響難得笑得這麼狡黠:“你還是很喜歡我的。”
一定是靠得太近了,以至於……陳野渡閉上了眼睛,他以為秦響會親他,憋著呼吸在等。
秦響笑著坐回去了。
陳野渡睜開眼,懊惱地把頭轉到一邊,呼氣、吸氣……還有生氣。
十四歲啊,還是太嫩。陳野渡知道,他玩不過的。
他悶悶地嗯了聲。
秦響問:“什麼?”
“順其自然。”還有,他好像是很喜歡她。
外面有點吵。
秦響看了看門口,她從門上的小視窗裡看到了陳知惠。陳知惠沒有進來,站在走廊。
秦響放下毛衣,起身過去。
“怎麼了?”她問陳知惠。
陳知惠看著遠處的一間病房,是立業的病房。
立業的病房裡醫生和護士進進出出,立業的媽媽哭著在喊立業的名字,建國抱著很大一罐棒棒糖,是要給立業的。
陳野渡也出來了。
過了將近有十分鐘,醫生和護士相繼從立業的病房裡出來。
陳知惠在忍住,拉住了並不認識一位的醫生:“救回來了嗎?”
那位醫生頭上都是汗,戴著口罩,一雙眼睛很亮:“救回來了。”
“幸好。”
立業被送去了重症室。陳野渡這一樓是病房,少了嘴甜愛吃糖的立業,突然冷清了很多。
晚飯後,陳野渡去了兒童重症室,進不去裡面,只能在外面,隔著玻璃看。
立業在裡面對陳野渡揮手,他嘴巴一張一合,喊的是:“哥哥。”
陳野渡抬手也揮了下:“都說了要叫叔叔。”
下次一定讓他改口,下次再告訴他什麼是人生。
算了,希望沒有下次,希望他直接出院。
要珍惜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