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聽牌了!
陸女士搓搓手指,等著摸牌,很快到她了,一摸,不對,不是她要的,她打出去,這才問電話裡:“你剛剛說什麼?”
“商領領的號碼,發給我。”
他的語速比平時快了些。
“等我一下。”陸女士開啟通訊錄,商字的拼音在很下面,她一邊滑動一邊找。
這時,下家出了張牌。
陸女士一個餘光過去:“你怎麼不報牌,你剛剛出什麼了?”
下家是淑珍:“六條啊。”
陸女士迅速地單手推牌:“六條我糊了!”她把六條撿起來,插在五條和七條中間,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清一色!”
陸女士今天的手氣好到爆,上牌桌不到一個小時,這已經是第三把清一色了,一把自摸,兩把淑珍點炮。
淑珍煩躁地直嘟囔今天沒看黃曆。
“媽。”景召在催促,“待會兒再打,先發我號碼。”
“哦,好。”陸女士找到號碼,發過去,“你怎麼連領領號碼都沒有,你們不是一起——”
電話掛了。
居然掛了!
陸女士震驚:“我家召寶居然掛我電話了!”
淑珍問是不是出了啥事。
平時陸女士可是把召寶誇上了天,說他耐心好、有風度,懂禮貌還特孝順,是上天送給她的大寶貝。
大寶貝居然掛了陸女士的電話。
但陸女士一點都不生氣,她還好高興:“哇,有了媳婦忘了娘誒,太棒了!”
注意注意,這句話的重點不在忘了娘,在有了媳婦。
淑珍和其他兩位牌友:“……”就不是很懂陸女士的興奮點。
不過牌友們也能理解陸女士的急切,畢竟召寶大寶貝從十九歲到現在,身邊除了景倩倩,就沒個母的,陸女士會著急也在常理之中,沒有哪個母親不擔心兒子婚姻狀況,尤其是性取向。
至於十九歲之前,大傢伙就不清楚了,陸女士家的大寶貝是十九歲時才來的星悅豪庭。
景召核對了一下陸女士給的號碼,他沒有記錯,之前撥的號碼沒有問題,他又重撥了一次。
這次通了。
“喂,你好。”
雨突然砸下來,滴滴答答,下得來勢洶洶。
景召撐開傘,走在沒有行人的街道上:“是我。”
雨滴很吵,他還是聽得很清楚,電話裡商領領雀躍的聲音:“你知道我的號碼呀?”甚至有一點點小得意。
景召沒有接她的問題,聲音讓突如其來的秋雨染上了涼意:“剛剛怎麼不接電話?”
老街的路面不平,雨水很快積了一灘,白色的板鞋踩過水窪,步子略微著急,積水髒了鞋面。
他撐著黑色雨傘,穿梭於街道,雨滴順著傘骨滑落,砸向地面,濺起稀碎零散的水珠,把衣襬印出了深深淺淺的紋路。
“忘了調鈴聲,沒有聽到。”她像做錯了事的小朋友,乖乖地道歉,“對不起,讓你費心了。”
景召把傘舉高,穿過沿街的槐樹,視線尋著路一一望過去:“你人在哪兒?”
“在華東路,一家咖啡店的門口。”她說,“那家店門口有一個超級大的蛋糕模型。”
景召知道那家店,拐進岔路口,腳步放快了一些:“有沒有淋到雨?”
“沒有。”
“等著。”
他掛了電話。
商領領看著手機螢幕,已接來電顯示:景美人。
景召的資料她找人查過,她缺的不是號碼,是一個能光明正大撥那個號碼的契機。
她往屋簷後站了站,安靜地等。
雨打屋簷,連成串,滴落下來,似大珠小珠,砸碎了地面水窪裡城市的倒影。
在風停的時候,她的景美人來了。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只有他撐著傘,高高的個子,大大的傘,把雨霧扯開一個洞,用影子填滿。
“景召。”商領領衝他揮手,笑容明朗,“我在這兒!”
他目光看過來。
她立刻往雨簾外面衝。
“待那別動。”
“哦。”
她又乖乖退回去,巴巴望著,等他過來接。
雨太大了,就算只遮一人,也會溼掉衣角。
景召走到屋簷下面,撣掉上衣衣襬上的雨水,他收了傘:“你跑這兒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