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君家歷代主僕倒皆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有個性之人,打量這門貌似不像匾額,雖然漆掉得差不多就剩下本色了,但那些個銅釘看著還挺鋥亮,猶豫著輕輕伸手推去,門應聲而開,竟然不曾上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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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搖著扇子打頭進了門,剛進了半個身子,就聽見一聲尖銳的譏聲:“喲~~大家都來看看,來得這誰呀?”
太平訕笑:“梅姑姑……”
“還梅姑姑呢,我說小姐,老奴不知道還以為你認不得家門了呢。”
這個,從來沒來過,認不得也是正常的吧?太平心想,嘴裡可不敢這麼說,只裝傻,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少安,一向唯太平是從的少安這回卻絲毫沒有捨身救主的意思,笑著徑自引了明緣進屋裡去喝茶,只給太平丟了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梅姑姑,太平這不是一直忙,忙麼……”眼見著少安明緣都沒點義氣的撇下她走了,太平只好回頭自立救濟。
“是啊,忙到天天跟小僮兒搓麻將。”內院又走出一位穿錦緞棉背心的婦女。
“聽說近日京城出了兩位天人樣的年輕姑娘,看傻了一街人呢。”淡淡的中年男聲。
“還聽說浩然樓前些日子去了個絕世才女,一首詠梅,‘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當天晚上旖旎樓的梅公子便親自譜曲唱上了,正到處打聽作詞人呢。”
“那梅公子可還是個清倌呢,暗地裡都開上莊,賭這枝梅是不是要被折下來了,不知什麼人有這般好福氣呢。”
“這個,太平是曾寫了這麼首詞,可那個什麼梅,我真是聽也不曾聽說過呀!”不好,懈怠之罪沒過,這還牽扯上什麼風流債,太平連連叫冤。
“啊?莫非那好運之人竟是我家小姐不成?”一個聲音故作驚訝。
不知何時,角角落落裡竟出來了二三十人,他們將太平圍在中間,臉上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哈~哈哈~~釵嬤嬤,釧嬤嬤,鉅公公,杜姑姑,楊姑姑,橒姑姑,枺�迨澹瑬呈迨澹�沂迨澹瑬允迨澹�菔迨濉��蠹葉莢諮健�蠹液醚健��碧�揭宦秩Φ拇蜆���
眾人皆不語,面無表情。
完了……太平臉苦了起來,她家這些嬤嬤公公姑姑叔叔們,她可是一個都惹不起呀,她的舒適小日子全指著她們了。
看著太平委委屈悽悽涼的一張小臉,最終還是釵嬤嬤忍不住先笑了出來:“好了好了,你也別跟我們裝,這回且放過了你去,先去拜了家祠吧。”
君家的祠堂就建在府裡,裡面沒有煙火也沒有祖宗牌位,只是一個青石鋪地的院子,三人高的一塊青石碑植於院中間,上面刻偌大的“唯心”二字,除之,再無它物。
太平一身白色麻布長衣散了長髮跪立於碑前,釵嬤嬤托盤奉上,釧嬤嬤淨了手,從托盤中取了梳子,一縷縷束起太平的長髮,又從托盤中拿起一枚玄鐵之精所制的髮簪插上,君橒用托盤捧了筆墨上來,太平右手取過筆,起身於碑面隨意找了處地方寫下“七•;太平”幾字,繼而後退兩步,轉身向左面直跪的眾人跪下行拜禮:“太平叩首,謝長十七年撫卹。”眾長輩眼已含淚光,回拜:“顧所願爾,請主上起。”
禮畢,太平起,眾人再拜而起。
這時,她才真正成了君家之主。
“小姐,你是說你九歲那年相交之友乃是當今聖上?”大夥兒進屋坐下,太平簡略將要辦的事一說,橒姑率先發問。
太平苦笑著點點頭。
“看來這皇家,是一日也不曾忘了我們君家。”釵嬤嬤嘆道。
面對眾人略有些責怪的目光,太平臉上稍有一分愧色,若不是她少時固執,堅持不肯讓人暗中相隨,那桃花眼摯友皇帝的身份如何能瞞得這麼久?
“這特權優待不過是做給天下人看的,皇上肯讓小姐自己選,而不是強逼著出仕,已是顧念了情分了。”眾人畢竟也不忍心讓太平過於自責,忙轉移了話題。
“我君家早已歸隱不理世事,陪她做戲也就罷了,大家彼此相安,這皇子絕對不能娶!”鉅公公拍桌子怒道。
眾人皆深以為然,太平也淡淡一聲暗歎。
君家聲威太赫,以至於到了皇家根本無法許見其傳繼的地步,太平的父親做為君家最後的血脈,又是男兒身,本是最好的皇后之選,從此君家血脈併入皇家,生女傳承皇位,天下安,名正言順。怎奈君霐尚未及笄,宮中貴君已產下皇女,並在此後幾年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