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言點點頭說:“所以我便把剩下的事兒甩給言先生了。憑我一己之力,這個差事辦不下來。姑且不管是誰,只要王爺和東院的人願意放過一馬,咱們只當不知道就完了。反正現在是我在這個位置,今日又跟你交了實底兒,你以後一定要多注意著些,千萬不能再出這等大漏子了。”
夏菱微微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突然笑了,往旁邊一歪擠了擠靜言,“怪不得姑娘以前說我和夏荷與你是一條藤上的苦瓜,真若是再出這等事,咱們三個誰也跑不了。”
靜言輕笑道:“是啊是啊,大處那位我不敢驚動,只有在小處嚴查。事事做得溝是溝,壟是壟,讓那位知道這個章家的丫頭就是個榆木腦袋死心眼子,非但油鹽不進,還要把一塊布一斗米都算得清清楚楚。這樣一來……”
夏菱哈哈笑著說:“這樣一來那一位還想幹什麼可得先掂量明白了。不然我們這位混不吝的姑娘可又要變成火爆筒子,轟的一聲炸起來。”
靜言抿抿嘴角,慢悠悠的說:“然也,所謂以小見大。”
私下有人送東西的事兒在靜言回府後不久就被夏菱探了出來,果然是廚房的王大娘所為。而夏菱自從那次隨馬車歸來時的一番交心,對靜言的忠誠更多了三分。
這之後,夏菱更是幫著出主意,把王大娘一個侄女兒提上來在素雪庭當差,專門管著每日裡廚房遞交的各種票單往來以及物件發放。
明著給一個肥差,王大娘自然感恩戴德,某天晚上遮遮掩掩的來了,靜言授意由夏菱把她拉到一旁廂房裡細細的談了半個多時辰。自此靜言家中再未收到什麼來路不明的東西,王大娘也鮮少再出什麼么蛾子。
後來靜言聽夏菱學舌時只是一笑便不再提。
心裡明白,夏菱這丫頭來了這麼一手,也算將了王大娘一軍。明面上是為了答謝之前的禮物,暗地裡卻是給她們姑姑侄女拴在一條線上,若是日後廚房再出虧空,那就是他們王家女人的事兒,跑得了一個跑不了一雙。
這件事就此塵埃落定,無需多言。
自家中歸來後,靜言便時常去東院棣棠軒。
劉太醫的小院就在旁邊。院子裡種了不少花草,雖現下已是深秋,院子中卻還有幾味適宜北疆生長的草藥,屋裡也擺著一些看起來稀奇古怪的苗子。
劉太醫的正夫人十幾年前過世,現在身邊還有位小他八歲的側夫人,這老兩口都是慈祥和藹之人,劉太醫的獨子子承父業,如今在太醫院供職。
靜言原先只是擔心母親的病情,跑得勤了,逐漸對這兩位長輩萌生親人般的親切之情。雖劉太醫在府中地位尊崇,到底還是住在東院,侍奉的只有兩個充作藥童的小丫頭,難免有不夠細心周到的地方。
靜言看在眼裡記在心中,便經常幫著打點日常起居,若是自己不能親自來,也要派幾個素雪庭的小丫頭過來。這其中自然是夏菱一手包辦,選的都是機靈有眼力見兒的。
卻說回府三日後,靜言帶著丫頭正打算給劉太醫夫婦送幾樣新鮮糕餅,走到連線東西兩院的長廊上時,遠遠的看見一位外府的小姐由丫鬟陪著相向而來。
到近前正要行禮,突然聽那位小姐喚了她一聲:“靜言妹妹!”
靜言抬頭,只愣了一下便笑著說:“清婉姐姐。”
來人正是她第一次被王妃邀請來王府遊園時在西院前廳相識的廖家二小姐廖清婉。
自從那日別過,沒幾天靜言就被接進王府。雖二人再沒機會見面,但都還記得當時相談甚歡又很投緣,所以現今再相見自然是分外親熱。
靜言吩咐小丫頭把糕點給劉太醫送去,自己陪著廖清婉坐在廊下聊天。
原來廖清婉是昨日才被大郡主邀請來一同遊獵的。靜言也是才知道筑北王府的秋獵從明日起才正式開始,之前那些公子小姐們的出遊只能算是玩樂,真正的秋獵其實是每年王爺考驗選拔將士的機會。
“清婉姐,你這般文文弱弱的,竟也會騎馬麼?”
自從那次馬兒被大郡主冷不丁抽了一鞭子把靜言甩落下來,靜言便對騎馬懷有深深的恐懼。所以一聽廖清婉竟然參加秋獵頓時瞪大了眼睛,又是擔憂又是欽佩。
清婉掩著嘴笑道:“我哪裡會什麼騎馬,不過是坐在上頭由僕役牽著走幾步罷了。之所以答應前來是因為……因為……”
說著臉上就紅了。
靜言突然想起前幾天探家時姑姑臨走前說的話,什麼公子小姐的,難道?
“姐姐是有中意的公子在府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