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玄了然,面色和緩下來,“你想回去探望母親?”
李崇烈堅定的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將緊緊攥在手中的書信展開放在桌上,說:“只看這後面幾句,我也堅決不能回去。只是,思來想去不明白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麼變故,所以就想來找二位商量商量。”
言重山和衛玄對視一眼,一同看向那封薄薄的家書。
不提前頭那些慈母關心兒子的家常閒話,只看讓李崇烈心思煩亂的最後一段。
【……吾兒既已於北疆立業便不可有始無終,如若能從此為國盡忠鎮守邊關,為娘便在九泉之下亦能名目矣。】
在衛玄看來這信中並無什麼古怪之處。想他身為武將之子,類似的言辭幾乎從小聽到大。
然而言重山卻撲哧一笑,“令慈高瞻遠矚!”
正當衛玄和李崇烈要張口詢問言重山何出此言時,忽覺腳下一震,遠方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三人匆匆推門而出,只見西北方煙氣長天,似乎還有火光暗隱。
有衛兵匆匆跑來高呼:“啟稟左將軍,巴雅山西北一處突然由山頂躥出大火併濃煙,還有飛石掉落!”
只這片刻之間天地已一片昏暗,西北方的天空更是濃煙滾滾。
衛玄當機立斷,傳令下去,命兵將不得擅自好奇探尋,更讓所有人都避於屋舍之內,自己親自帶著衛氏九虎以及一隊親兵匆匆往西北策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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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志。帝泉關》:
鴻恩二十八年,三月十四。午時,天地忽然晦螟,時或赤黃,有同煙焰,腥臭滿室,若在烘爐中,人不堪重熱。四更後消止,而至朝視之,則遍野雨灰,恰似焚蛤殼者。稍晚,煙霧雲氣,忽自西北,地昏暗,腥臭襲人之衣裙。
在這次地動山搖火光沖天的災難之後,第三日,大雪忽至。
原本應是潔白無瑕現下卻是灰黑色的雪花紛紛揚揚,天地間一片讓人絕望的骯髒。所有兵將都湊在房簷下或窗格前仰首觀望。馬圈中馬兒驚恐的嘶鳴不已,煩亂的踏著蹄子。
陣前議事廳中,王爺居首,大世子二公子分坐左右,衛玄等武將以及謀士全部在列,皆為這突然而來的天災皺緊了眉頭。
有輕騎回報,“所崩之山非我國境內,但有臨界村落遭飛石襲擊。大者如磨盤,小者亦如盆。山中噴發之火所過之處樹木成碳,百獸盡殆,滿目瘡痍。屬下以手探土,溫熱猶在。”
有謀士憂心忡忡的說:“王爺,這恐怕是個凶兆。”
靳文筳是最不信這些的,聽了便嗤之以鼻道:“什麼凶兆?身為武將征戰沙場刀刀見血,豈不是每次上陣都是滿地凶兆?若是怕這些也不用打仗了。”
雖然靳文筳在軍中名聲不是很好,這在一點上衛玄等人還是很贊同的,在他們眼裡吉凶之說只是欺騙無知民眾的無稽之談。
王爺對此說辭也是不甚在意,只是問衛玄:“事發當日你親自去看過,道路可有封堵?”
衛玄起身抱拳道:“帝泉關外西北方有山崖滾落巨石,山林盡毀,路上的冰雪皆化為泥水。先前屬下曾擔憂引發山林大火,今日有降雪,倒也不足為懼了。”
靳文筳也起身說道:“我曾於昨日探查關外小路,五條中有三條被碎石堵死。若說真有鬼神,這便是天助我北疆軍!琉國擅長遊擊,現今無路可走,我看他們還怎麼來偷襲騷擾。”
王爺點頭道:“確實如此。”看向靳文筳,面上神色愈發和藹起來,“我知你一心想為軍中出力,但以後萬萬不可這般貿然出關。琉國人極擅山地突襲,一切小心為上。”
說罷又拍了拍一直坐在旁邊沒吭聲的大世子,“這幾日身上可覺得好些了?”
靳文符點頭說:“有勞父王掛念,孩兒很好。”
王爺短短的輕嘆了一聲,站起身來,廳堂中的武將也紛紛跟著起身。
命衛兵將門窗開啟,所有人都看著外頭漫天的黑雪。
筑北王步出房門,看著落地即化為泥水的雪片喃喃的說:“這一場天災過後,積雪都化了。琉國人恐怕不會再甘心蟄伏,這幾日加強邊界巡查,夜間巡防增派三倍人手,準備隨時應戰。”
身後眾將轟然應諾。
入夜,李崇烈當值。
在城牆上巡過一圈後回到值夜營房。在邊境自然不像在王府,便是王爺身邊也沒有奴僕伺候,只有親兵幫著料理一些生活雜務。
解下斗篷,摘了頭盔重甲。李崇烈隨意抹了把臉,滿手的灰泥。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