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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藺與慕夜澈站在樓下,心裡明白,滕睿哲這次過來找慕書記,一方面是為公,一方面是私。於是夜澈示意黛藺走到外面去談,與她在院子裡散步,吹著夜風,遙看星星。
夜澈將手扶在花木扶疏的花圃柵欄上,散落額頭的額髮在風中吹動,精緻的五官在月色下,帶著微涼的古玉般的顏色,笑道:“很小的時候,我被有幸抱進了慕家做小少爺。但那個時候能讓母親挑選成為小少爺的孩子有兩個,我是第一個,被抱進門的時候,他們考核為,我雖聰明、長相漂亮,但是自閉,不說話,比不上母親的傭嫂後來找來的孩子,無法成為母親眼裡的天才。於是在父親離家的某一天,她們決定將我送走賣掉,謊稱是我自己走丟,找不回來了。那時如果不是清如將我找回來,父親可能會真的認為是我自己走丟,決定再抱養第二個。第二個孩子被送走之後,我便在慕家住了下來,成了小少爺,在母親嚴苛的教育方式下一天天長大。那時母親的傭嫂很恨我,在她看來,她認為是我阻斷了她將自己孩子送進來的富貴夢,對我再三的刁難,在母親面前告狀,讓母親對我失望至極,每每都有送走我的打算,每到這個時候,嬌柔的清如竟是站出來,抬手就是給那傭嫂一巴掌,呵叱她滾出這個大門!後來清如再三發火,父親察覺不對勁,才逐漸把很多事情查清楚,送走了這個糾纏我多年的傭嫂,讓母親改變教育孩子的方式。”
他輕輕一笑,扭頭看著黛藺,眸底深處隱藏著一抹淡淡的傷痛:“慕清如就是黛藺你的生母,慕家的大小姐,比我大很多,喜歡帶著年幼的我坐在臺階上吹蒲公英。後來我上學,她離家了,父親給我的理由是,慕清如死了,不要再提起她。二姐清嫻也笑呵呵的點頭,在清如的墓碑前擠出了幾滴淚,卻顯得尤其得意。那時我知道,清如根本沒有死,只是,我找不到她。”
黛藺站在他旁邊,望著面前一朵朵嬌豔盛開的花朵,用凝白指尖撥了撥:“那夜澈你當初為什麼選擇與我拿結婚證?你對我生母的感激,沒必要賠上自己的婚姻。”
慕夜澈坐在旁邊的木椅上,把她也抱在懷裡,與她一起坐在上面輕輕的盪開,笑道:“誰知道呢,當時看到你這樣,很想照顧你。發起怒來的你,簡直跟清如一個模子刻印出來,臉蛋漲得紅紅的,美麗的眼睛瞪著,似要吃人,妮妮也遺傳你了,生氣就用小嘴咬人,女王三代呀。不過如果清如知道你小時候是個小霸王,一定要氣得把你重新塞回孃胎。哈~”
他笑著親吻她的臉,把她從木椅上抱了下來,一個旋轉,落地,指了指二樓的視窗,“你前夫在盯著我們,我們是不是不要再表演給他看?”
黛藺訥訥抬頭,果然發現視窗站了個高大的身影,一雙深邃的眼睛正泛著幽光,直勾勾盯著她這裡,不是夜訪慕家的滕睿哲,那還會是誰!這男人凜冽冷傲的氣質就擺在那!想必是與慕書記談完事情了,想站在視窗抽根菸,結果看到她與夜澈站在花園裡聊天,冰眸頓時一黯。
於是她與那雙冰眸對望一眼,扭回頭,看著慕夜澈輕輕的笑了笑:“兩年前飛去美國,我本以為我們會續約,但是如果真續了,就可能是慕家的家破人亡,夜澈你的一無所有,為什麼每次都這樣。”——
夜澈明白她的話中之意,與她一起走進客廳,讓她先去洗澡,“明天慕太太要過來,有一場硬仗要打,我們今天早點休息。”帶著黛藺上樓進房間,親自給她開啟浴室的門,“你先洗,我去給你拿睡衣。”
黛藺輕嗯一聲,抬起玉手順著髮際撥了撥,把一頭長髮紮起來,開始在磨砂玻璃後面脫衣服。
當她苗條玲瓏的身段模模糊糊印在玻璃上,門裡傳來沙沙的水聲,給她拿衣服的夜澈便走出去了。他走到門外,不出意外的看到滕睿哲站在窗邊抽菸,長煙夾在指間,劍眉緊擰,銳眸掃一眼這邊,等著他們出來。
見慕夜澈一個人出來了,他偏過頭,望了門裡一眼。
“她在洗澡。”慕夜澈朝他走過來,俊目噙笑,雙眉飛揚,“剛才在書房,家父可是給滕市長提及我與黛藺的婚事?”
滕睿哲淺抿薄唇沒做回答,冷冷看著他。如果黛藺不愛慕夜澈,慕少爺完全有理由放黛藺走。
“黛藺與我在一起將近四年時間,滕少爺覺得一男一女在一起會發生什麼事?”慕夜澈繼續揚眉輕笑,眼眸裡噙著一抹玩味,走過滕睿哲身邊,來到窗邊,“當年,是滕少爺你自己放黛藺走,甚至在我親自將她送到滄口,讓你們見面後,你也沒有爭取。所以一年半之後,我忽然發現,我對她還真有了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