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這個地步,難道我喝口水你還害怕嗎?”黑川主用輕蔑的目光望著晴明。“不給水的話,那女人就得睡到死為止。”
晴明皺著眉頭不作聲。
忠輔弄來一個直徑達一抱的水桶,放在地上,用提桶打水倒進去,直到水桶滿了。
黑川主盯著水,兩眼發光,抬起頭來。
“喝水之前就告訴你。到這邊來吧。”黑川主說道。
“這樣子就行。說吧,我聽得見。”“讓別人聽去是不行的。”“我從來不介意別人聽見。”晴明淡淡地說。他津津有味地喝了一口竹筒裡的水,喉頭美妙地“咕嘟”一聲。
“你不過來我就不說。”“不說你就在那裡說吧。”晴明自在得很。
水就在眼前,黑川主眼睛發亮,眼神裡甚至帶有瘋狂的味道。“哎喲喲,水啊水!讓我到水裡去吧!……”黑川主□□起來。
“不必客氣呀。”晴明應道。
黑川主終於屈服了。
“我原想咬爛你的喉嚨。”他張開血紅的大口,悻悻地說道,接著,他突然一頭栽進水裡,水花四濺。水面上只漂浮著黑川主的黑衣和繩子。
“這是怎麼回事?”博雅衝到水桶邊。他從水裡撈起繩子和水淋淋的黑衣。
“他不見了。”“他還在。只是改變了形態而已。”說著,晴明來到博雅身旁。
“他還在這裡面。”“真的?”“我用頭髮圈定了界限,就是為了不讓他變身逃走。所以他還在這裡面。”晴明把目光轉向一旁呆呆地看著他們兩人的忠輔。
“能拿條香魚來嗎?”他問忠輔,然後又簡短地說道:“魚,還有細繩子。”忠輔按照吩咐送了上來。
香魚還在小桶中游動。
晴明把小繩子綁在大水桶上方的樹枝上,一端垂下活的香魚。香魚被吊在空中,掙扎著。香魚下方就是黑川主躍入其中、不見了蹤影的大水桶。
“這是要幹什麼,晴明?”博雅不解地問。
“等。”晴明說著,盤腿而坐。“請多預備些香魚,好嗎?”晴明對忠輔說。
忠輔用小桶裝了十餘尾香魚送來。
博雅和晴明隔著黑川主隱身的水桶,相對而坐。
水桶上方懸吊的香魚不動彈了,曬乾了。
“再來一尾。”晴明說著,解開小繩子捆著的香魚,換成另一條。這條剛換上的香魚在水桶的上方扭動、掙扎著。
晴明用手指破開剛解下來的香魚的腹部,讓一滴滴魚血滴落在水桶中。血滴落水的瞬間,水面驟起泡沫,隨即消逝如舊。
“哎,晴明,剛才的情況看到了嗎?”博雅問道。
“那當然。”晴明微笑著。“很快就好了。它忍不了多久的。”晴明咕噥道。
時間在流逝,太陽開始斜照。博雅有些不耐煩了,他探望著桶裡。
晴明站起來,垂下第七尾香魚。香魚在水面上方扭動著,在陽光下鱗光閃閃。
就在此時,桶裡的水開始湧動。水面緩緩出現了旋渦。
“快看!”博雅喊道。
旋渦中心本應是凹陷狀,此時卻相反,鼓凸起來。不一會兒,湧起的水變得黑濁起來。
“出來啦。”晴明低聲道。
黑濁的水更顯濃重,突然,從中躍出一隻黑色的動物。
就在那動物咬住懸吊著的香魚的瞬間,晴明伸出了右手,一下子捏住了獸頭。
“吱吱!”那動物咬著香魚不放,一邊尖叫著。原來是一條經歲的水獺。
“這就是黑川主的真身啦。”晴明輕鬆地說道。
“啊!”忠輔驚叫起來。
水獺看見忠輔,丟下嘴裡的香魚,哭叫道:“吱吱!”“吱吱!”“你對這傢伙有印象嗎?”晴明轉向忠輔問道。
“我記得它。”忠輔點點頭。
“是怎麼回事?”“很早以前,有一家子水獺來糟蹋我溝裡的魚,讓我很傷腦筋。約兩個月前,我偶然在河裡發現了水獺的窩,就把那裡面的一隻雌水獺、兩隻小水獺殺掉了……”忠輔喃喃道。“這應該是當時倖存的一隻吧。”
“還真有這事。”晴明嘆息般。“好啦,剩下的就是一直沉睡不醒的綾子姑娘了……”晴明拎起水獺,舉起到和自己對視的高度,問道:“姑娘腹中之子,可是你的?”水獺的腦袋耷拉下來。
“你也心疼自己的孩子吧?”水獺又點點頭。
“怎麼才能讓姑娘醒過來?”晴明注視著水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