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逞強,“你睡進去。”
克萊維斯修長的手指比的是下鋪。
“我睡上鋪就行了……這鋪位比錐形車的寬得多了,克萊維斯,你睡相再差,也不至於再把頭髮睡得一地都是,我不會再踩到了。”
“不是說這個。”克萊維斯頭髮太長,連他自己有時也會踩到,他倒不在意,“朱烈斯,我是怕你會摔倒……你現在不舒服。”
他低呼,“啊。”確實曾在從上鋪跳下來的時候感覺到暈眩。
克萊維斯的表情認真,“不想跟我一起睡?那我睡上鋪?”
“不用了。不過我還是別睡裡面,這樣我……”
“就不能太早起床。”克萊維斯個頭高大,有他攔在鋪位外側,朱烈斯動作再怎麼輕,想下床都必然會驚醒他,“車隊一直要十點過後,才會接近下一個據點,你可以……不,是必須。你必須睡到九點半。”
“真囉唆啊,”朱烈斯抱怨起來,而那種欣然接受的語氣聽起來卻像是撒嬌,“管我這個、管我那個。明明以前什麼事也不管的傢伙……你是管上癮了吧?”
“是啊。”克萊維斯若無其事地笑起來,“再也別想逃過我的管束。”
◇
奧斯卡不刻意嘔他的時候,倒是穩重周到、很有禮貌。這也合理,反正他每天都扮演著風度翩翩的騎士角色──如果他視線裡有女性的話。
盧米埃順手把奧斯卡扔在椅背上的毛巾晾在架上,接過他遞來的一瓶冷飲。
“你可以喝一點吧?只是淡啤酒。”
“這一點應該沒問題……非常感謝。”盧米埃開了瓶,喝了一小口。天氣雖不熱,但那種沁涼的感覺仍讓累了大半天的盧米埃覺得很舒服。放下啤酒,盧米埃對著鏡子耐心地把自己的長髮梳順。
“是自衛軍的禮物。弟兄們給了我好幾瓶……你要的話,這裡還有。”
奧斯卡素來慷慨豪氣、明快果斷,這特質他雖然不欣賞,卻也不討厭。盧米埃點了點頭,“我喝這一點就夠了,謝謝。”抬起頭,視線突然在鏡子裡與奧斯卡冰藍色的眸子相遇,不知道已經注視了多久。盧米埃有些意外,“怎麼了?”
“仔細看的話……你長得很漂亮啊。”
“……需要很仔細看才會發現嗎?真不好意思。”
奧斯卡笑起來,“喂、喂,我在稱讚你。”
“不是諷刺的話,那我很感謝唷。”
“對了,盧米埃,”奧斯卡伸手抹去嘴角的泡沫,“今天有件驚人的事情……你那位永遠維持著冷凍庫低溫、彷彿死神降世的大人,竟然親手倒了杯咖啡給我。”
盧米埃沒有回答,臉上的表情彷彿僵死了。
“真是叫人訝異啊。我跟朱烈斯大人商量著部隊調動,他還幫忙傳達命令。無論怎麼看,都是很令人意外的‘絕世創舉’吧?是那位克萊維斯大人唷……”
“請別說了。”盧米埃很快地放下梳子,經過奧斯卡身邊回到他睡的下鋪,“我有點不舒服,想先睡下了。就不聊了吧……很抱歉。”
擦身而過的那一剎那,彷彿看見盧米埃眼睛裡有著不尋常的痕跡。
他眼眶泛紅。
“喂,盧米埃?”
奧斯卡趕過去,按住盧米埃的肩膀喊他。那個性情柔和的人抬起頭來,剛才瞥見的異狀已被他在轉眼間隱藏了起來,毫無異樣。
“什麼事呢?”
“別騙我,盧米埃……你有心事吧?如果有事的話,說出來跟人商量比較好。”
確實是關心的口吻,不是調侃……盧米埃很勉強地給了他一個微笑,雖然有些不自然,“但您是幫不了我的,很抱歉,奧斯卡。”
“真的沒事?”
他抬頭望著自己的同僚,“真的謝謝您,但請不要放在心上。”
奧斯卡攤了攤手。對方已說他幫不上忙、不要他插手,但他仍有些不安。如果是盧米埃,他這種為人著想的性情……
“既然你這麼說的話,我就不多問了。不過聽我再多勸一句……如果是別人的事情,就不要這麼擔憂了。”
“嗯,我明白。十分感謝您。”
奧斯卡拍了拍盧米埃的肩膀,不再理會這件事,轉過身去整理自己的行李。
盧米埃轉過身去,伸長了手將自己的被褥鋪平,奧斯卡也沒有再理會,進了盥洗室,兩人都忙著自己手上的雜事,臥鋪裡靜了下來。
但在淋浴結束時靜止的水聲之後,奧斯卡突然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