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話不方便算是嚴重的殘疾,右手食指跟中指斷了,不是更嚴重的殘疾嗎?”
朱烈斯怎麼這麼不講理?
克萊維斯冷哼一聲,“你的廢話一向多得可怕,但我很少動手。”
“什麼?”
克萊維斯別過臉去,“沒什麼。”
“……我是在心疼你。”
他轉過來,望了朱烈斯一眼,有些埋怨,“下次說得直接一點。”
“直接嗎?”
“嗯?”
朱烈斯掙扎了一會,“我起不來……”
“你要什麼?”
“要你吻我。”
克萊維斯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並沒有違拗他的要求,俯身輕輕吻他。分開的時候,他望著朱烈斯神色複雜的那張很蒼白的臉……臉上那對紺碧色的眼睛一點也不銳利,眼神帶著一種盡力為對方付出的溫柔。
他心裡有一種酸楚的甜蜜。
“嚐到了嗎?”朱烈斯小聲問他,“你自己的血。”
“嗯。”他點頭。
“你對我一直都……很好,我卻很難平等地回報你。這對你來說不公平……克萊維斯。我沒辦法做到像你那樣……”
“如果是剛剛那種事,你會的。哪怕你以後不能再拉琴……”克萊維斯忍不住想像,若是自己的身上出了什麼事,在他要咬傷自己舌頭之前,朱烈斯會做什麼?他笑起來,“你會的。”
“那是因為……”
“你愛我,朱烈斯。這點我知道……”克萊維斯沉默了片刻,慢條斯理地表示,“我也是。”
朱烈斯突然難過起來,“難道這樣還不行嗎?我們現在的關係……我覺得十分美好,對你來說卻還不夠……克萊維斯,我現在所擁有的,是我……”
“你安靜一點,”他傾身直接按住朱烈斯,“別忘了你身上剛剛有那麼……異常的狀況。你可以慢慢地說,靜一些……或者,乾脆不說也可以。”克萊維斯苦笑著,但帶著安慰的口吻,“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要拒絕我。”
“我……”
“朱烈斯,我仍熱切地渴望你,但若你拒絕……我不會勉強你。”
“就保持現在這樣……也沒有關係嗎?”
克萊維斯望著他點頭,“是的。”
如果能擁有朱烈斯的笑容和他的吻與擁抱,他覺得再艱難的事都是可以忍受的。
“克萊維斯……”
“這對我來說,也很美好。”略加思索,克萊維斯又多說了幾句,帶著比較溫和的笑容,“至少我現在知道,你想保持現在這個樣子,那只是因為你太純潔……”他假裝沒看見朱烈斯對他拋過來的大白眼,忍住了笑,“而不是為了隨時把我割捨掉,才不想讓我們的關係太深入……”
朱烈斯嚴肅地開口,“如果被迫要割捨掉你,我會非常痛苦的。”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我非但不會妨礙你履行你身為守護聖的職責,我還會……嗯,在你的身邊做我能夠做的事……”說到這裡的時候,克萊維斯臉上有一種沉鬱的失落。但他掩飾住,“我會讓你感覺到很幸福。”
“……做到這種程度嗎?”
“因為這樣,我才會感覺到幸福。”
◇
克萊維斯現在覺得自己很不幸福。
昨晚,朱烈斯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大礙,阻止克萊維斯通知醫官,‘反正我們睡不到幾個小時就得起來了,到時候再讓醫官看看。’
朱烈斯指的是車隊將在明早十點趕赴的戰場。
克萊維斯也很明白,朱烈斯必然會親自處理明天的戰事──直到現在,他還搞不清楚朱烈斯明早排定的計劃是哪個戰區的哪件事情……朱烈斯根本沒有告訴過他。
到目前為止,克萊維斯真正代替朱烈斯出面處理的,只有他剛受傷後那段昏迷的時間與孤兒院的挾持事件……或許在朱烈斯眼中,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幫他什麼。糾纏克萊維斯很久的失落感與無力感又重新抓住了他。
但這還不是他覺得自己不幸福的主要原因。
鬧到幾乎天亮才睡,他們兩人都睡眠不足。朱烈斯的臉色很憔悴,但一醒來,仍立即全神地投入他的工作,拒絕了醫官的探視。克萊維斯氣壞了,但終究違拗不過頑固的朱烈斯,只好放任情人糟蹋自己的身體,盡他可能地陪在朱烈斯身邊。
隨著王立派遣軍的部隊挺進了斷訊的區域,原先得不到任何情報的那些地方,也開始陸續地傳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