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他曾半開玩笑地提出抗議,物件是凱琳。
凱琳也是個美人,或許有些男人會覺得她太過堅強自制,失去了一些可愛的女性魅力,但奧斯卡看慣了朱烈斯的派頭,反而相當習慣。這個女人無論是追求也好、共事也好,都是不錯的物件。
奧斯卡踏著愉快的腳步下樓,同時雜亂地想著,一會在傷殘士兵基金募款餐會上,應該怎麼稱讚凱琳如同黑珍珠一般的眼睛……他在迴旋梯上輕快地轉身,順手在梯側的扶手上扶了一把。
錚的一聲,奧斯卡手上的東西跟橡木扶手敲出了響亮的聲音。
“……呃?”他看了一會,有些遲疑。
朱烈斯是個瘦削的高個子,臂骨修長,把他的手腕襯托得簡直纖細秀氣。前任女王輔佐官蒂雅在接任後,替他設計了一對黃銅嵌金的護腕,相當沉重,卻也挺有厚度,很能起到唬人的作用……這是在奧斯卡來到聖地擔任守護聖之前的事。
那兩隻護腕奧斯卡早看慣了,更之前朱烈斯用什麼東西束袖子,他卻不太瞭然。他頗費了點功夫想了想,這趟來到六彩虹光之星的朱烈斯並沒帶著他的金絲領圍與成套的翼形護肩,只有一對單薄的素白對開立領,手上……他終於認出自己拿在手裡的究竟是什麼東西,“……這是朱烈斯大人束袖子的鐲子吧?”
轉身快步奔回向西的陽臺,只見到朱烈斯靜靜地靠在躺椅上,呼吸平穩、雙眼緊閉,燦金的兩排長睫蓋下來,已經睡著了。
若是女性,就算只是系頭髮的緞帶換了顏色,奧斯卡都能很輕易地察覺細微之處有何不同……但換成男人就沒辦法了。奧斯卡在朱烈斯身前打量了半天,突然覺得缺了那堆金屬配件的朱烈斯,身子瘦削得令人心疼。
朱烈斯的酒量很差,幾杯酒就能讓他醉倒……但他喝醉了相當老實,簡直任人擺佈,若哄他去睡他就乖乖地去睡了,從來不吵不鬧。奧斯卡一直不反對讓朱烈斯多喝點酒,反正唯一能讓他無視所有工作陷入沉睡的,只有酒精。奧斯卡湊過去,看了看朱烈斯手裡的小瓶子,裡頭還相當滿,看來這位大人喝得並不多……
是累得睡著了吧?是他工作量太大?還是做事太認真了?
“您這位大人很傷腦筋啊……什麼時候才願意把工作扔到別人頭上來呢?”
朱烈斯當然沒有回答,眉頭輕微地皺了皺,隨即又平復下來。
望著這張完全沒有防備的臉,奧斯卡突然覺得眼前這個比自己年長的男人,其實在本質上仍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孩子,只會照顧事情,不會照顧自己。就算離垮下來只有一線之隔,朱烈斯大人還是隻看得見堆積如山的工作。
奧斯卡小心地把剛才朱烈斯順手遞給他的那隻金絲鐲,輕輕地放在朱烈斯的膝上,掠開了他垂在臉上的金髮,放膽湊過去,輕輕地在那白皙的額角吻了一下。
“就這麼先睡一會吧……晚安了,王子殿下。”
朱烈斯掙動著身子,探出手摟住了奧斯卡的頸子,嘴裡很含糊地低喚著,“克萊維斯……”即使在醉意中,他仍立即察覺身前此人的肩膀,比克萊維斯的更寬一些。
他縮回了手,皺著眉按住了自己剛才感覺到溫度的額角。
“唔……”是誰這麼大膽敢吻他的額頭?
“吵、吵醒您了?啊,那個……”
“是奧斯卡嗎?”朱烈斯的眼睛有些睜不開,輕輕揉了揉眼,抓住奧斯卡的肩膀,“我……坐著睡著了……”
錚錚響動,那隻金絲鐲跌在地上。奧斯卡彎腰拾起來,順手還給朱烈斯,“朱烈斯大人,您剛才解下來的鐲子。”
“嗯。”朱烈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酒意仍在,“扶我下去……我要喝水。”
奧斯卡忐忑地把朱烈斯扶到一樓用餐的大餐室,讓他穩穩地坐好,吩咐埃倫家裡的僕役替他準備熱茶。剛才模模糊糊地似乎聽見了什麼,奧斯卡下意識地認定是自己聽錯了,但他仍不敢跟朱烈斯再多說什麼,夾著尾巴離開埃倫家的大宅,準備趕到聖恩市去赴凱琳的約。
朱烈斯雙手捧著茶杯,望著匆匆告別的奧斯卡的背影,心裡也有些不安。
他剛剛到底喊過克萊維斯的名字沒有?
◇
克萊維斯沒有下樓來吃晚飯……
今天早上朱烈斯登上了醫療運輸艦,接受了長達七個小時的詳細檢查與治療,即使一回來就泡在熱水裡休息,仍覺得身體的疲勞無法消除……何況他還喝了酒。朱烈斯食不知味地吞嚥著菜餚,覺得胃又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