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虎的聲音，梁際龍的神情清醒了許多，可是面容依舊猙獰，緩緩地坐下身去，望著對面的小虎，沉聲說道：

“後來呢？”

“後來，伯父伯母知道此事後，就匆忙地跑到那個惡霸的府上，結果也被那個惡霸給杖斃了！”小虎說完，已是淚流滿面。

“難道官府……就不管嗎？”

“第二天，官府就來人了，將你家的大門給封了！並且說你家犯了叛逆大罪，如果誰敢就此事胡說八道，便與你家同罪。”

梁際龍的神情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從座位上站起，沉聲問道：

“那我的妻子呢？”

“據說咬舌自盡了，屍體和伯父伯母還有小侄子一起被扔在亂墳崗。當天晚上我將嫂子的屍體收斂起來，和伯父伯母，還有小侄子偷偷地埋在了亂墳崗。”小虎哽咽著說道。

梁際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伸出一隻手按住了想要動的小虎，然後衝著小虎“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抬起頭來望著小虎說道：

“小虎兄弟，大恩不言謝！只是大哥還要求你帶我去我家人的墳上看看！”

“際龍哥……”，小虎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是等到晚上吧！”

梁際龍點了點頭，並沒有站起來，而是就地盤膝一坐，閉上了雙目。

小虎看到梁際龍如此模樣，搓了搓了雙手，也只好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瞅著地面上的一條裂縫。

/奇/屋內一片沉寂，時間在沉寂中悄悄溜走。不只不覺中，月升當空，已至午夜。

/書/漆黑的房間裡，兩點星光一閃，梁際龍張開了雙目，輕聲說道：

“小虎，我們走吧！”

黑暗中小虎點了點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已經站起身形的梁際龍，便轉身走到了門口，輕輕地抽出了門閂，半開了門。伸出頭去四下看了看，便回頭衝著屋內的梁際龍點了點頭，輕輕地閃出了門外。

梁際龍也急忙閃身來到了門外，一路緊跟著小虎，向著城北潛去。突然小虎停住身形，回頭望著梁際龍有些窘迫地說道：

“際龍哥，我忘了拿繩子。”

“拿繩子幹什麼？”梁際龍疑惑地問道。

“現在的城門已經都關閉了！我們得從城牆上拴個繩子溜下去。”

“不用，我們走吧！”

梁際龍搖了搖頭，大步跨到了小虎的前面，向著城北潛去。小虎聞言一愣，雖然不解，卻還是緊跟著梁際龍在黑暗中潛去。

不一會兒，二人便出現在城北的一段無人的城牆處。梁際龍將小虎往腋下一夾，身體一縱便越過了城牆，向著城外落去。還沒有等到小虎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梁際龍已經雙腳輕輕落地，放下了小虎。小虎吃驚地張大著嘴巴，結結巴巴地說道：

“際……龍……哥……”

“我們走吧！”

梁際龍並沒有理會小虎的驚訝，而是快步地向著亂墳崗走去。小虎也從驚訝中清醒了過來，望著梁際龍的背影，眼中充滿了崇拜，緊緊地跟在梁際龍的身後。

第二百八十五章　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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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二人便來到了亂墳崗。入目一片灰濛濛的墳頭，間或飄蕩著一點點鬼火。

在小虎的引路下，不一會兒，二人便來到了四個墳頭前。四個墳頭光禿禿的，在墳頭的前面插著四個木樁，上面一個字也沒有。小虎指著四個墳頭輕聲地說道：

“從左往右，依次是伯父伯母嫂子和小侄子。”

聽完小虎的話，梁際龍呆立在墳前一動不動，雙目已經變得一片殷紅，兩行殷紅的血淚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良久，梁際龍終於動了，緩緩地跪在父親的墳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又膝行至母親的墳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接著又膝行至妻子的墳前，同樣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最後膝行著兒子的墳前，跪坐在地上，臉上已是血淚縱橫。

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放在兒子的墳頭上，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跪坐在那裡。時間和空間彷彿已經停止，月光都好似因哀傷而冰凍。

夜盡天明，梁際龍從墳頭上收回手，仍然一動不動地跪坐在那裡，只是嘶啞地對著小虎說道：

“小虎，你回去吧！”

“際龍哥……”

“你回去吧，讓我自己再在這裡呆一會兒！”梁際龍止住了小虎的話，沒有絲毫波動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