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大約正午時分,木魑子終於沿著長長的蛇頸走到了蛇頭的位置。
柳相的頭,比著裹環石塔也毫不遜色,也許是被封印了太久,溫樂陽根本看不出蛇頭的面目,蛇頸的盡頭只是一座橢圓形的巨川,木魑子跑到蛇頭之下毫不停留,用三肢開始向上攀爬,另一手猶自牢牢攥著土豆。在攀爬了一陣之後,全都鑽進了山腰處的一座裂隙中。
溫樂陽算了算位置,低聲問錐子:“這是…蛇嘴?”
錐子點點頭,眉宇間都是疑惑。
在那道山隙外面,還有七八隻木魑子守著,彷彿在看管著什麼,見到下面的同伴上來,這才讓開了道路。
所有的猴子都舉著個土豆鑽進了水行蛇頭的嘴巴里,溫樂陽和錐子等了一會之後不見有任何動靜,兩個人也攀巖而上,眼看著就要鑽進山間那道裂隙的時候,猴子們亂七八糟的又爬了出來原路返回木行山,它們手裡的土豆已經不見了。
兩個人有法術隱形,根本不擔心會被猴子們發現,當下也不再理會那群猴子,翻身躍入了蛇口中。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柳相的九頭之一,溫樂陽還真要以為自己不過是鑽了個山洞,蛇口之內溼氣更重,可四下裡也和石窟礦洞沒什麼區別,兩個人對望了一眼之後,一起屏住了呼吸,輕手輕腳的向著深處走去。
不過三五步之後,陽光就已經徹底消失了,即便以錐子和溫樂陽的眼力,也只能勉強看清周圍幾十米的景象,溫樂陽全神戒備,心裡偷偷的打定了主意,只要一有危險,先伸手把錐子扔出蛇頭再說。不料錐子一邊向前走著,一邊拉起溫樂陽的手,用纖纖細指在他掌心癢癢的反覆寫著什麼。
溫樂陽跟著錐子的筆畫默讀著,終於在錐子寫到第三遍的時候,讀懂了她的字:休想!
黑暗裡,錐子的眼睛明亮而純淨,如星如月。
錐子看溫樂陽讀懂了自己寫的字,露出了一個輕盈的笑容,翻手握住了他的手,和他並肩向著黑暗中繼續走去,一會的功夫,兩個人的手心裡便都是涼晶晶的汗水了。
大約又走了三四分鐘的樣子,突然一陣啃蘋果咔咔的脆響,從黑暗深處隱隱傳來。
兩個人對望了一眼之後,同時無聲的深吸了一口氣,向著莫名的脆響追了下去,很快,一個衣衫襤褸、身體佝僂的怪人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怪人披頭散髮,根本看不出樣貌,正捧著個土豆百無聊賴的啃著,在他身後,一望無際全是土豆堆積而成的小山,溫樂陽滿心的驚詫,剛才那些木魑子果然是來給這個人送飯的,而且這個人的飯量看起來…還不小。
那個人啃著土豆,目光無意間向著兩個人的方向一撇,就在溫樂陽還以為有真水相護,對方看不到自己的時候,那個人突然停止了咀嚼,跟著帶著幾分哭腔的怪叫了一聲:“溫樂陽,你怎麼來了!”說著,費力的跳起來,步履蹣跚的向著他們就跑了過來。
錐子的反應比著溫樂陽還要快上一線,一看自己兩人的法術被看破,脆聲叱喝中素手一揮,想要召喚冰錐先把敵人凍住再說,不料她催動真元的同時,臉色遽然變得鐵青,她滿身水行之力,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回應!
而溫樂陽此刻身體內生死毒卻轟然流轉,跨步擋在了錐子身前,翻手亮出了兇光流轉的蛇刃遙指敵人。
那個啃土豆的怪人看到兩個怪物一起動手,嚇得魂飛天外,身形踉蹌著就摔倒在地上,一隻手拼命的攏開遮擋在臉上的長髮,嘶聲力竭的怪叫著:“是我,是我!”
溫樂陽握著蛟刺的手穩若磐石,小心翼翼的靠近半步,凝神望了他一會,臉上陡然顯出了震鄂的神色:“你是…溫樹林!”
自從華山神女峰的亂戰之後,溫樹林就失去了蹤跡,眾人也曾經尋找過一陣,但是始終沒能找到一星半點的線索,再加之真魂已經伏誅,眾人暫時不再需要‘大餅、破鑼、狗’這三件莫名其妙的東西來對付九頭怪物,這件事也就放了下來。
在進洞之前,溫樂陽甚至都猜測過躲在柳相水行頭顱之內的就是那個仙師孔弩兒,可怎麼也想不到,是溫樹林在啃土豆。
錐子也認出了溫樹林,她的臉色古怪到了極點,不勝其擾的搔了搔腦袋,饒是她玲瓏心竅,既不明白自己的靈元為什麼會不聽指揮,更想不通這個老頭子怎麼會在這裡,張著小嘴愣了片刻,才惡狠狠的說:“想要命就別亂動!”
同樣是以死相脅,錐子斷喝的氣勢比起萇狸來可差得遠了,也許是因為她眸子深處總也抹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