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也沒用。”
說到這兒,江沐雪稍稍停頓了一下,“哦,對了,又是三個年頭過去,你們的月錢該漲了,我算算,從下個月起,我每個月往家裡打三千塊……對了,你們今兒專門打電話不是為了這件事吧?放心好了,我說過的話,絕對不會食言。並且,按照我們之前說的,這些是給你們的養老費,是我應該做的。與欠你們的那二十萬一點不鳥,這點你們放心!”
“丫頭,別再說了……”電話那頭突然傳來曹仁義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不像裝的。
江沐雪適時停下,只聽他說。
“玲玲啊,你都快五年沒有回過家了……回來吧,你媽,你弟,你妹,還有我,可想你了……”曹仁義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江沐雪不為所動。
“你聽聽,外面的炮聲……現在家家都團圓,唯獨我們家少了個你。”
“呵呵……這些年我不是一直在外面麼?家裡不是一直少個我嗎?之前也沒見你們想念我,或者不習慣,今年是怎麼了?”江沐雪言語諷刺道,曹仁義抽泣不已,“你,你,就看在自己的爹快死的份兒上,回來過年吧。”
“我沒有爸爸,沒有家。”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話江沐雪當然知道。
可是,很多悲劇發生了,便已經發生了,不能因為你快死了,後悔了,然後就不存在了。
現在的她,不是曹玲玲,因為真正的曹玲玲已經死了。
她的死,有些滑稽,更多的是悲哀。
“爸爸錯了,玲玲,原諒爸爸……那些話,是我氣急了才說的,說完我就後悔了……”
“玲玲,媽求你了,看在你爸爸真心實意認錯的份兒上,回來看看吧,這個家,等你好多年了。”
楊金花嚎啕大哭,隱約還能聽見曹小妹和曹小弟的哭聲。
江沐雪冷笑,說了聲不會回去便“啪“的結束通話電話,之後,良久都沒平復心境。
第二天,新年第一天。
天剛亮,江沐雪便收拾收拾去了車站。
當她風塵僕僕的出現在楊金花和曹仁義面前時,一屋子人都驚呆了。
片刻怔愣後,楊金花立刻抱住江沐雪,哭的不能自已,曹仁義踉踉蹌蹌從床上下來,腳剛沾地兒便撲通一聲栽地上,江沐雪連忙把他攙起。
曹仁義得了絕症,晚期。
現在每到晚上心肝兒便劇烈的疼,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人也瘦成魚乾兒,除了皮便是骨頭,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顴骨高高凸起,與幾年前相比,一下子蒼老二十歲的感覺。
他是真沒想到恨他恨的要死的女兒會回來看他。
握住江沐雪的手,曹仁義激動的半天沒說出話來,楊金花帶著曹小妹、曹小弟把家裡的好吃的好喝的全端出來,那模樣,跟招待客人似的。
看了都讓江沐雪覺得悲哀。
“媽,你不用忙乎,歇著吧。”江沐雪淡淡道。
“哎……”楊金花甜甜應了一聲,在江沐雪身旁坐下,女兒沒回來時,她整日唸叨,如今回來,她又不知說什麼才好,想了半天問道:“你那麼忙,還說要出差,領導咋放你的?”
“跟他實話實說,自己爹都快死了,哪個不放?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
“那是。”楊金花笑的訕訕。
屋裡的氣氛再次沉默,半晌,曹仁義哭道:“以前啊,每天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發愁,發愁這家裡的苦日子該咋度過,想想,真是窮怕了。後來,閨女有了出息,越發害怕突然間又回到過去,過那種苦日子……錢一多,心一貪,就找不到北了。自打得了這個病,我才突然明白,什麼錢啊利啊名啊,都沒有活著重要。”
對於曹仁義的話,江沐雪不予置否。
活的不明白,活多久都沒用。還錢一多,那錢是他掙的嗎?剝削自己女兒得來的而已。
想想這些年他和楊金花的所作所為,江沐雪覺得實在無法原諒。她不是聖母,更不是曹玲玲,她的判斷標準,不摻雜任何情感,是非面前,也無需情感。
不過,江沐雪覺得曹仁義話中有話,雖然他老淚縱橫,不停地朝江沐雪懺悔,也沒說什麼別的,可江沐雪就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覺得還有下文。
到了晚上,才從楊金花嘴裡得知,有個醫院的大夫告訴她,這種病可以治好,但是需要手術費25萬,楊金花的意思是,能治當然治,哪怕傾家蕩產。
到此,江沐雪終於明白這家子讓她回家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