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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洛閒漪的母校,H 港大學許愛周科學樓後面的棕色大臺階出發,沿著陡峭的山路往上走,太平山的綠蔭漸濃,山風驅散了九月傍晚殘存的暑氣。
山道上多是頭髮花白卻精神矍鑠的老人家,也不乏輕裝上陣跑步鍛鍊的年輕人,洛閒漪與連珠岱穿著休閒的運動服,順利混入其中。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兩人罕有地保持沉默,連珠岱沒有問洛閒漪為什麼要帶她來登山,也沒有主動說些什麼,只安靜地跟在她的身後。
這條路如果可以一直這麼走下去,也挺好的。在 B 城過得太久了,獨自面對了太多歇斯底里的委託人、冷漠的同事、苛刻的上司,幾乎已經忘記了和人並肩而行的感受了。
“到啦!”
在天色完全暗淡下來之時,洛閒漪腳步一頓,回頭笑盈盈地說。
前面的山體凸出,遮住了小徑,看不見什麼情況,但登山纜車的終點明明隱沒在更高處的層林裡,連珠岱無奈一笑,說:“我還走得動。”
洛閒漪沒有說話,只示意她前行。
路過半山腰的大平臺之後,她們便與人群分道揚鑣,選擇了旁邊一條人煙稀少的小徑。此時,山中昏暗,涼風習習,只餘遠處林子裡的鳥鳴,深遠又冷清。
連珠岱順著小徑繞過凸出的山體,眼前的景色卻讓她情不自禁地低呼了一聲。
夜色成為了最完美的畫布,璀璨的燈光在黑暗中描繪出維多利亞港兩岸的繁華人間,整個港灣的大樓、碼頭和船隻閃爍著無數的燈光,如同散落在畫布之上的顆顆鑽石。中銀大廈、會展中心與九龍半島的環球貿易廣場三足鼎立,昭示著現代都市的活力與輝煌。
明明在看最熱鬧、最繁華的景色,卻因身處深山,而讓觀賞的人得以抽身而出,在無盡的寂靜中,以觀棋者的視角靜觀世態。
洛閒漪從拐角處慢慢地走了出來,她站到連珠岱的身邊,安靜地陪著好友憑欄遠眺。
太平山的夜景她已看了無數次,但無論是第幾次來,心態卻仍如第一次那樣。
驚豔、震撼卻又釋然。
驚豔與震撼,是因為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平時生活在一個那麼美麗的地方,釋然則是因為,同時也意識到包括自己在內的很多人對於這個地方而言不過可有可無。
無論她身處何方,維多利亞港的燈光總會亮起。
但若是她在看時,燈光又何嘗不可是為她而亮。
身邊響起了低低的抽泣聲,洛閒漪從口袋掏出紙巾,不意外地看到連珠岱已淚流滿面。
她抽出一張,仔細地替她擦掉臉上的淚水,輕聲說:“沒有19+猛男秀看也不至於哭吧。”
連珠岱破涕為笑埋怨道:“你也太毀氣氛了。”
她接過紙巾,自己擦乾淨了臉,再抬頭看天時,夜幕不再沉重,變得高遠而廣闊,一直沉沉地壓在心口的事情也隨之鬆動了一些。
連珠岱用肩膀撞了一下洛閒漪,商量般說道:“以後,我可能不做律師了。”
“想好了?”洛閒漪沒有問為什麼,只平淡地搭腔,彷彿她們在聊的不是連珠岱從初中開始就定下的理想。
“其實也沒有,不過目前來說,這麼想會讓我好受一點。”這個想法在心裡盤桓了許久,它第一次出現,是在委託人在飯局上大肆嘲笑原配生育後的留下的妊娠紋,還色眯眯地打量自己為他倒酒而露出的手臂時。
她也想像見多識廣的同事一樣,將這些一笑置之,但卻悲哀地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法律是好的,讀法律也是好的,但到了真正要將它從書本上搬到生活中,作為升職加薪的武器時,她卻發現這柄長劍怎麼使都不順手了。
連珠岱還在出神,卻在下一秒被拉入了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洛閒漪的身形比她瘦小,卻很堅定地抬臂輕拍她的後背,一如高中三年每一次她失手考差時。
連珠岱閉上眼睛,靜靜感受這一刻,鼻間是令人安心、沉醉的味道,比起年少時乾淨淡雅的衣物洗滌劑,更多了一些香水、化妝品、髮油混雜的香氣,清楚地告訴她,已經過去了快十年的光陰。
明明各自度過了漫長的時光,擁有了不同的際遇,天南地北,難得一見,但洛閒漪仍如當年一樣,不問緣由地支援她、相信她。
“答應我一件事。”洛閒漪輕聲說。
是要我振作起來嗎?是要我別自尋短見嗎?連珠岱深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