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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她對此總是忍氣吞聲,緘默不語。很明顯,她堅信一點,那就是,我自己不能完全脫離我母親的控制。是啊,我始終在以一種連我自己也無法看透的方式對她負有心靈上的責任,她在精神上不斷地博得來自我的同情,那種依賴感逐漸變得強烈。

她把這一切看做是一段應該盡情享受、她一定要承擔必要惡果的過渡時期。儘管眾所周知,她是極其富有耐心的人,但對此我們只做了些粗淺、初級的討論。

我需要我父親留下的這間工作室,因為我需要這屋子裡那臺古舊的梅賽德斯打字機。敲打其鍵盤後在指尖留下的觸感至今還深深地鑿刻在我的腦海中,人們敲打鍵盤就像是在演奏一種樂器,比如像彈鋼琴,我一直保持著在私下練習彈鋼琴的這種習慣。

那一個個按鍵都是單獨用螺絲擰住固定在金屬板上的,它們站立在突起的長長的主機板上,黑壓壓的一片。打字好像是在進行中國式的雕刻,手指尖會輕輕地劃過鍵盤最上面的那層油漆,每一次敲打,每一次字母的拼寫都能贏得這臺老打字機清晰、洪亮的聲響。

在週末我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工作,而她則外出散步,閱讀一點書籍,照顧這個只相信自己得出的解釋、不斷朝周圍的人灌輸自己的想法、慢慢地衰老下去的老太太。

一到晚上她的心情似乎就變得十分沉重壓抑,這讓我們親熱的方式變得極其具有攻擊性,這在我看來有些不尋常。她總是先輕輕地打我一下,然後是出其不意的襲擊,最後是一番令我覺得異常猛烈的痛打。

我因身體的疼痛哭了起來,但她反而更用力打我,似乎她並不想這樣做,卻不由自主。

我們出於憎恨與不由自主而製造出噪聲,吵鬧得連住在樓下的那個女人都能清晰地聽見。

我的計劃十分簡單。我想用鋼板當皮帶,用彈弓發射彈丸擊中一個遊客。我有意不去思考這麼做可能帶來的傷害,這些對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我更關心如何實現那個多年來在我腦中孕育出的想法。這個想*幫助我最終選定那一條讓我夢寐以求的、獨特而堅定的生活道路。

如果事情進行得不順利,如果我被人察覺或發現,那麼我將來也不打算繼續執著於我這個想法了,而是會把我的天賦投放到其他的領域去碰碰運氣。

我知道,在徹底失敗的情況下,只有學會偽裝和矇蔽才能治療那些心靈上的疾病與傷害。至於逗留在診所裡,扮演“瘋狂的人”這種新的角色,究竟能夠維持多久,這些我當然無法預測得到。但是我想打破這種局面並且一如既往地繼續做下去。

我應該把這塊板子放在哪裡呢?我怎樣才能進行練習呢?如果不懂得使用彈弓的知識,反射裝置沒有安到正確的地方,取得成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的殺人計劃 第六章(2)

現在的問題是,我該如何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把板子安上去之後再悄悄撤走呢?事後再除去那些技術輔助工具,這麼做被發現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

經過各種思考我得出結論,我本人可能就是個追捕者。千萬不要以為其他人都是愚蠢的。或許他們根本就不蠢,到那時,任何的彌補措施很可能都只是亡羊補牢而已。

我的腦海裡回放著我在這座充滿貧困與不幸的房子裡與那些飢腸轆轆的病人們共處的歲月。我忽然又記起了童年的成功往事。我當時的成功並非是因為我行事之前深思熟慮。我沒有過多地去考慮事情的後果,就迅速地作出了決定,並勇敢地進行到底。

好吧,開始行動,就讓我們把板子拿開吧。不這麼做風險太大,而且無法預知後果。

沒有人見到過我自己的這個彈弓。它躺在地上,只需要一根新的橡皮筋就能開始工作。我還得設法搞到彈丸,並事先就決定好,什麼時機最有利以及到時候如何處理掉我手中的這件武器。

我的最終計劃是這樣的:無論如何要把所有的彈丸一起射出。第一顆彈丸擊中目標後,其他的彈丸起碼會打到鄰居家屋頂那麼遠。然後去掉橡皮筋,把彈弓砸爛,塞進堆放在我叔叔的地窖旁邊、用來引火的木柴堆裡,接著在最短的時間裡趕到事故現場,去救死扶傷。

這就是我設想的場景。執行計劃的時間尚未確定,只知道最終將在這個月的某一個週末進行。

我釋然地走到樓下,以便讓我體內屬於普通市民階層的那部分繼續生活下去。

又是那種噁心的“柏林”果醬麵包,我母親為了讓我喜歡上它們,正想方設法給它們染上藍漿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