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白荊棘冷靜地撒謊,“自從哈雷種植園被燒燬後,我們一直風餐露宿,千辛萬苦才打聽到以前的親人可能來到這裡了……”
軍官神色微霽,目光指向白荊棘身邊的青年,問道:“那你們什麼關係?”
青年聲音潤朗:“我們是夫妻。”
普通人和哨兵的結合有些少見,但在外面毫無道德法則的世界裡,會出現這種搭配並不出奇。軍官很快給一家三口登記了資料,然後對白荊棘說:“按照規定,外部勢力的哨兵需要接受白塔為期一年的監管。”
白荊棘正好需要用資料換點錢,爽快同意了。青年抱著白煜月,著急地問:“難道這一年我們就不能再見面了嗎?”
軍官頭也不抬地說道:“家屬可以一起去三塔之城。去白塔主要是學習我們這兒的規矩,會有假期的,到時候就能見面了。”
白煜月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們是從種植園逃出來的嗎?什麼是哨兵?什麼又是白塔?白煜月意識到自己來到一個全新的世界。可不等他感到驚喜,一陣委屈的酸楚便攻上心頭。他剛剛全都聽懂了,媽媽要離開自己一段時間,媽媽能不能不離開呢?
小孩子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誰都哄不了。
哨塔內頓時手忙腳亂。
白煜月一家乘坐極地列車來到三塔之城。他們這個時代的人居然不住地標,而住在地下城市。
地下層大體分為三大結構,負
一層是傾聽層。入口處安裝了聲音過濾網,將風雪聲都濾走,並放大其他雜音。地下的人們透過這些聲音判斷來者是敵是友。如果有意外,就關閉通道。
負二層就是生活區。白煜月抬頭看著天花板偽造的天空,穿行在孔明燈樣式的高空照明燈下,眼睛都捨不得眨。長得千奇百怪的人們吆喝著自己的小攤位,白煜月的白髮反倒並不那麼起眼了。
來到負三層,便是居民的“窩”,它的樣式就好像土撥鼠的巢穴。人們透過豎井抵達自己的小家。裡面暖和極了,穿短袖也不怕。白煜月好奇地扒拉了換氣系統半天,就差沒有上嘴咬了。
青年就在這個小窩裡勤勤懇懇地養娃。三塔之城的兒童福利十分完善,白煜月沒有愁過吃穿。
這生活比之前風餐露宿好多了。偶爾青年抱著白煜月在傾聽層等待白荊棘,又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然而平靜的生活某一天忽然被打破。
那名青年忽然消失了。
青年只是說出去拿份報刊,爬出豎井後再也沒有回來。白煜月不知道在家裡待了多久,等到的卻是兒童安全系統的報警。一群穿著制服的人闖進來,手忙腳亂地替他檢查。可是他並不想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白煜月只想知道:
他的爸爸呢?他的家人呢?
然後白荊棘也消失了。
白煜月倔犟地站在兒童福利中心的大門哭,希望他們快點看見哭泣的自己,及時把自己帶回去。
但是從極晝等到極夜,終究沒有家人能接他回去了。
白煜月拒絕了所有領養程式,表示就想在福利中心待著。他時常一邊抹淚一邊學習,只有學習才能擠佔他的思考。
某一天,有兩位白塔士兵前來看他。那時他還不知道那就是原平安和夜星。
“你好啊小不點……呃我是你媽媽的同學,算是學妹吧。”原平安彎下腰打招呼。但打完招呼就不知道做什麼了,尷尬地頓在原地。“你最近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需不需要我幫你出頭?”她想了半天只能憋出這些。
路過的醫護人員怒斥:“不要抹黑我們兒童中心啊!”
白煜月搖搖頭。
夜星謹慎思考,在原平安身邊耳語幾句,兩人一同點頭,然後放出了精神體去逗白煜月。
白煜月看見毛絨絨的白虎與亮晶晶的水母果然亮起雙眼,身體不受控地想撲過去。
然而一群醫護人員集體怒斥:“禁止在兒童中心外放精神體!”
之後兩位士兵只好灰溜溜地把白煜月抱到南極勝利塔看雪景。白煜月第一次俯瞰三塔之城,靠在玻璃窗上,大氣不敢出。
原平安和夜星在他身邊聊天。白煜月聽見了隻言片語。
“指揮官已經耳聾眼盲,完全被雙子塔的奸人所矇蔽,我不能坐視不理。難道我要眼睜睜地看著白荊棘的悲劇再一次上演嗎?”原平安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要去參加軍官學校的大考。”
夜星沉默半晌,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