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中,充滿了氣勁,有如暴雨中夾雜著颶風,風狂雨驟,壓得人心頭幾乎喘不過氣來了。
原來青玄道人渾號笑道人,素以笑聲凌厲,摧人心魄,著稱於世。
他一上來就以笑聲開場,座上群雄,有的內功根底稍差,急用雙手掩耳。
青玄道人越笑越得意,越得意笑聲越大。
翠柳池畔,本是微風和暢,天朗氣清,竟被他這一長笑,池水波紋不斷興起,波濤陣陣。
柳條兒拂動中,水中錦鯉也躍出水面。
很快的,東首第五個桌子,接連栽倒了三個人。
倏然,白眉老僧空如禪師一聲梵唱,響徹雲霄,整調祥和,彷彿怒海狂濤中的燈塔,帶給場中每一個人無比安定感。
空如禪師掌管少林寺藏經樓,一身修為,僅次於掌門方丈師兄,此次他由少林寺來此,就是專程對付青玄的擾亂會場,避免傷及無辜。
二位這一玄功的比試,互不相讓,各顯神通。
董卓英面含微笑,靜待比試的結果。
他不能中途出言攔阻任何一方。
青玄的笑聲仍大,震得耳鼓發麻,但空如禪師的梵唱,在隆隆的笑聲中,表露著一股鎮邪的定力。
青玄想壓制對方,腳下不丁不八,雙手環抱,引頸高吭。
空如禪師則端坐桌前,垂簾下視,心與神通,寶相莊嚴,發抒出佛家至大至深的禪功。
笑聲不絕,梵唱在耳。
群豪心神上已得到了安定,蒙著雙耳的人放下了手掌,栽倒在地的三個人,又爬起來坐回座位上。
漸漸地,董卓英已聽出,青玄道人如強弩之末,他不過拚卻十二層樓的一股真氣,硬和別人拚至最後。
空如禪師的梵唱之音,猶如陽春三月,百花齊放,百鳥齊鳴,其活潑的生機,能使人享受到春風化雨的滋潤。
再約莫又過了一頓飯時分,笑聲力竭聲嘶,沙沙的喉嚨中,發出了沙沙的怪笑。
青玄漲紅了臉,青筋畢露,嘴幹舌焦,想已到了心力交疲的境地。
大概再要不了多久,他就要一跤摔倒在地。
董卓英適時發出了一聲龍吟,悠長高亢,掩蓋了他二人的聲量。
他目注空如禪師道:“老禪師口中留人!董卓英願代受過!”
空如禪師本也不想置青玄於死地,遙遙單掌問訊道:“阿彌陀佛,董少俠善心善報,老僧當不為過。”
董卓英舉手一拱,道:“老禪師功德無量,晚輩敬謝了!”
言罷,場中又恢復了原先的靜寂。
青玄振衣而立,強忍著悲哀道:“貧道來得不是時候,就此告辭!”
眾人見他頭上白髮砰松,原有的高髻,已亂如雜草。
青玄一走,場中又空出。
這時,自西側同時躍出二人,一個是虯髯大漢,一個是百媚嬌娘。
這二人一個是維吾爾族的壯年漢子,一身維吾爾月隙,流露出邊疆民族的強悍。
另一位身態婀娜,一身粉紅勁裝,蜂腰肥臀,正是“一朵花”,匆匆地自外趕到。
董卓英一見是她,劍眉一聳,不知她何以那麼快離開了她師父,難道是衛夫人罵了她,她賭氣走的?她師父說要管她一年的董卓英忙向她打手勢,要她退出。
場中高手如雲,萬一有個損傷,徒增自己的困擾。
但“一朵花”嬌容煥發,一對勾魂的眸子向四周一溜,董卓英向她打手勢,她根本就沒有看到。
“一朵花”笑吟吟的對董卓英道:“卓英,我離開我師父了!
聽說你來到這裡,所以急急趕來一見。”
“一朵花”豔名遠播,群豪知之甚稔,座中尚有許多人是她的老知交。
大夥兒見她嬌滴滴地向董卓英說話,感到無限好奇,都轉頭向董卓英看。
董卓英面色赧然,忙連說:“好,好!”他無暇去追問她是聽誰說自己要來滄州的。
“一朵花”聽董卓英說好,芳心大慰,媚笑如春,對他施了個萬福,蜂腰半俯,酥胸搖搖聳出。
那維吾爾壯漢看得直流口水,恨不得代替董卓英的位置,可是,“一朵花”柳腰一扭,蓮步輕點,已到了他身前。
她稍停了停,戟指那壯漢叱道:“喂!渾小子,夾著尾巴滾回去,不要惹得姑奶奶冒火!”
那壯漢以為“一朵花”也會嬌聲和自己說兩句體己話,想不到是叫自己夾著尾巴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