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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打人就打臉

玉寶音有一把打鳥的彈弓,在白瀾沒有捱打之前,這是個秘密。

彈弓是傻梁生給她做的,用的是百年龍血樹的枝椏,這種樹生長在南朝最南邊的一個小島上,那裡就是梁生的故鄉。梁生說他七歲離開家之時,她娘就在門前的龍血樹上折了幾根枝椏讓他隨身收藏,為的是讓他不能忘記那塊生養他的地方。

故鄉的點點滴滴,梁生不止和玉寶音提過一次,每次提起,他都會說:“小公主,你不知道,龍血樹是隻有在龍血澆灌過的土地上才生長的樹木,我娘折下這些枝椏的時候,樹身就流出了鮮紅色的血漿。我敢擔保,就是皇宮裡也沒有會流血的樹。”

會流血的樹,玉寶音是沒有見過的,倒是見過會流血的人。

親眼所見之時,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害怕,她只是瞪大了眼睛,生怕就此遺忘。

她爹已經涼透的身軀是翹翹拼死駝回來的,從北梁州到建康,不知翹翹行了幾天,只知到達建康之後,她爹的血早已凝固。

她無意中聽到了她娘和霍叔叔的談話,“北梁州到建康有多遠,玉榮的血就撒了有多長。”

她便想,身上的血一直流,那該有多疼呢?

可她娘卻說:“傻丫頭,再疼也疼不過心疼。”

翹翹馱著她爹到達建康的兩日之後,她爹就被匆匆下了葬,沒有儀式,沒有墓碑,也沒有人憑弔。

她娘讓人在她爹的墳前種上了她爹生前最愛的柏樹,可她覺得柏樹不好,要了梁生一根龍血樹的枝椏,插在了柏樹旁。

她爹的墳前就是應該長滿了會流血的龍血樹,不管是誰折下了它的枝椏,都該記得瑞王的血從北梁州一直撒到了建康。

她問梁生:“龍血樹的枝椏插在地裡還能活嗎?”

梁生搖搖頭,表示不知,卻一再強調龍血樹只會在龍血澆灌過的土地上生長。

果然,一個月過去了,枝椏還是枝椏。

來大周之前,她讓傻梁生將那枝椏做成了彈弓,隨身收藏。

梁生道:“小公主要是想要彈弓,什麼樹杈都能做,不用非得是龍血樹。”

她卻說著很莫名其妙的話:“龍血樹會流血,其他樹又不會。我要貼身帶著它,別人記不得沒有關係,我得時刻不能遺忘。”

不能遺忘什麼,梁生似懂非懂,其實他也不用懂的太多,他只需知道,小公主讓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就好。他用了三天的時間,做出了一把精巧的龍血彈弓。

它只比玉寶音的小手大了一點,可用對了力道,它的射程一點兒也不亞於真元帝御賜給她的那把金弓。且枝椏上的不平,早就被梁生打磨的光光滑滑。

玉寶音將它貼身收藏,它在皇宮門口不止一次躲過士卒的盤查。

它的存在,是連秦愫也不知道的。

而現下,它卻作為“兇器”,被人呈到了蕭太后的跟前,被昭告於天下。

玉寶音的憤怒已經表現在了臉上,至那彈弓做成起,一日都不曾與她分離,它對她的重要程度簡直可以與翹翹相比。

可,旁的人也都在憤怒,都在比誰的眼睛瞪的大呢!

大冢宰蕭彌堅、大司馬白程錦、還有大司空唐律,如今都聚在蕭太后的寶新宮,就連小皇帝一聽說宮學裡有人打架了,立馬將奏摺甩在了一邊,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只為看個熱鬧。

不是小皇帝不厚道,也不怪報信的人沒有說清。怪只怪小皇帝是個急性子,話只聽了一半,最重要的後一半報信的人還沒有說到,小皇帝就已經奪門而出,報信的那人只有在屁股後面追的份。

是以,小皇帝興致勃勃地衝到了寶新宮,一瞧那邊席地坐著六個,皆捂著頭嘿呀嗨的半大小子。另一邊還有蕭般若站的筆直……嘿,原來同人打架的是他表弟。嗯,他自動忽略了他表弟身旁的玉寶音,還在腦海中演繹了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碼。他覺得一準兒是那六個小子調|戲玉寶音的時候,他表弟挺身而出,一對六,還完勝。

且不說玉寶音的年紀和長相夠不夠被人調|戲的標準,單隻說這事兒不太好辦哩。

大冢宰在此,是因為他表弟姓蕭,那麼大司馬和大司空也在此,只能說明那六個小子是姓白和姓唐的。

若同人打架的是他舅舅蕭景,他一定會盤腿坐在寶座上,一邊看熱鬧,一邊同他母后說一句“瞧瞧,母后的弟弟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衝動呢。”

可同人打架的居然是般若,那是他弟弟,這…看自家人的笑話,可不是他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