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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於

猶豫去無法作出決定的事情,就這樣因著別人的一句話而一錘定音。

十一月初三,真元帝下了聖旨,封赫連上為新任的羽林左監,秩俸六百石。

這一日,也正是南朝的高遠公主和大周的武烈將軍成親的時間。

建康城外百里的渡口邊,停靠著三艘載滿了各式物品的船,正要一路向西駛到大周去。

船上有貴重的珠寶玉器,也有名貴的絲錦綢緞,甚至還有十二個竹編的人偶,他們或是練劍,或是抬頭望天……十二個人偶,十二種景象,栩栩如生,都由一個人手編而成。

那人現在就立在岸邊,他的人在岸上,心卻早已飛到了西北邊。

他是南朝皇帝新封的羽林左監赫連上,如今已不比幾月之前,他已可以調動赫連家的船隻“玄武”,卻只能讓“玄武”帶去他的思念。

還有一個不修邊幅的老漢立在赫連上的身邊,他是有些人眼中的奇才,也是有些人眼中的瘋子。

從赫連上五歲的時候,他便像這般一直默默地待在赫連上的身邊。

他是南朝的名士商軌,更多人卻喜歡叫他“商鬼”。

如今,他應了赫連上的請求,隨船前往大周,去教導玉寶音。

看著不遠處的滔滔江水,商軌道:“還是上公子對了,皇上對太子……那是愛之深責之切。上公子只要緊隨著太子……”只要真元帝能活到給太子鋪好的路啟用的那一天。

赫連上卻道:“走一步看一步,誰也不知天命是怎樣的。”

天命?確實是個惱人的東西。商軌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那麼…公子珍重!”

“先生也珍重,”赫連上嘴唇微動,最後也只是道了一句:“我給高遠公主的賀禮,先生莫要忘記。”

商軌嘆了口氣,搖搖頭道“該忘記的忘記,不該忘記的……才要銘記在心。”

若是還有時間,赫連上定要和商軌辯一辯什麼是該忘記的,而什麼又不該忘記。

其實說都會說,只有事情到了個人的頭上才發現,想要記住的老是忘記,本該忘記的眨一眨眼睛就佔據了心。

赫連上目送著商軌登船,又目送著船走了好遠,他撥弄著手上的珠串,想著遠方的小丫頭此時在做什麼,又會是何種心情。

他還記得他娘改嫁那日,他一個人坐在屋子裡的孤單,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惶恐不安。

若是…此時他能伴在她的身邊……

***

沒有幾個小孩能有幸看見自己的孃親披嫁衣。

這是玉寶音此刻的心理。

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看法不一,這取決於人的個性。

玉寶音看著身穿華麗嫁衣的秦愫,不由自主地讚歎了一聲:“娘,你真美麗!”

秦愫笑而不語。她已是二嫁之身,此時的心情自然沒有初嫁時的忐忑和欣喜,這是預料當中的,只是居然也沒有預料中的壞情緒。

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大紅的喜衣……還有一旁伸著脖頸望定她的玉寶音,這一切是那麼的真實,卻又那麼的像幻景。

“寶音,一會兒娘去蕭家的時候,你和慧春姑姑呆在官邸裡,”為了使她女兒安心,秦愫又道:“用不了多久,娘就會回來。”

她在大周不過是個掛名的公主而已,出嫁在即,這裡沒有父皇和母后讓她拜別,駙馬蕭景也不用去皇宮中迎親。她就像一個普通的待嫁女人,等著夫婿來接她去夫家行成婚禮。

好在蕭太后說了,行完禮她還可以回到官邸,一直住到高遠公主府建成那日。

蕭景來迎親的時候,慧春帶著玉寶音躲在屋子裡。

只聽外面有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音,還有鑼鼓喧鳴。

直到外面慢慢平靜,玉寶音才開口詢問慧春:“我娘和我爹成親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熱鬧?”

慧春自然還記得八年前的那場盛大婚禮,她道:“長公主出嫁,太子送親,數十里紅妝,從早上搬到了夜裡,建康城夜如白晝,一直熱鬧了半個月有餘。”

玉寶音只覺有些惋惜,那樣的場面……沒她什麼事情。

她忍不住嘆息。

明明是一樁喜事,慧春卻怕玉寶音傷心,正想法子安慰她,就聽外頭有人報,說是蕭府的小公子來了。

玉寶音一出門兒就見蕭般若背手站在院子裡,她好奇地問:“你不在你們府中待著,怎麼到這兒來了?”

蕭般若便道:“府中也沒我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