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開啟,銀芒迸出,冰霧中淡淡的一縷魂魄,頓被他驅散得無影無蹤。
龍八打了個寒顫,想到當年姐姐被他殺了時的情形,澀聲道:“就……就這麼……就這麼殺了文天君?”還想往下說,終忍了下來。楊戩現在的處境,殺人毀屍滅跡,原是可以想見的必然之舉。
開啟密室進去,見一切無恙,楊戩暗自鬆了口氣。龍四公主人在鼎中,這些天聽著外面的動靜,知道出了大事,卻又不能溜出去檢視,惶惑不安到了極點。此時看到楊戩,喜悅之下叫出了聲:“二郎神,你終於回來了!出什麼事了?聽說你……”
楊戩示意她不要多問,只道:“前幾日一時失察,多了些變故。四公主,你且安心靜養,我還有些事要辦。”數日來跌宕起伏,徘徊在生死邊緣的經歷,淡淡兩句便揭了過去。
從暗格裡拿出金剛琢,換了身龍紋黑紗戰袍,他靜靜地在室裡站立片刻,將思路默理了一回。隨即身形漸起變化,上清芙蓉冠,著青袍黃絛,外披紅鶴氅,腳納雲霞朱履,長身白髮,霍然便是已被他化為堅冰,擊碎成霽屑的文天君。
四公主驚道:“文真君?感應靈通天君?二郎神,你要做什麼?”楊戩淡然道:“我正被三界通輯,為今之計,只有借老君行一著險棋。但四公主請放心,楊戩縱然行險,也必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離了密室,循徑向左行去,不消一會工夫,便到了神殿放置珍品的仙庫。庫裡諸般寶物自然早被充公,長長的封條交叉貼在門上。楊戩伸手虛按,封條斷裂,仙庫大門無聲無息地開啟。
仙家庫房都有些隱密的暗格放置物品,真君神殿也不例外,楊戩一眼望去,庫房雖然空了,但總還有一兩處暗格未被發現。當下開啟一處,取了裡面的物件,隨手塞在腰帶之上。
那物件是一柄墨玉如意,雖是極為貴重的上階仙器,卻只可裨益修行,並不能用作法寶武器。眾人不知他拿來何用,正驚訝間,卻見楊戩手腕一翻,一隻小小的傀儡蟲已出現在掌上,正是哪吒在飯莊見到的那隻。
用最後的力量封印住此蟲,只是當時的他下意識所為,欲留下與老君討價還價的證物而已,但此刻卻有了全盤計議,就見他持蟲在手,更不遲疑,法力到處,封印頓解。
傀儡蟲立刻拼命掙扎起來,奮翅揚吻,直要擇血而噬。楊戩冷笑一聲,法力密密地包裹上去,不消片刻,蟲兒轉而安靜下來,通體透出淡淡銀光,溫馴地伏在他手上,便如小小的寵物一般。眾人知道,這隻小蟲兒被他法力煉化,已甘心奉他為主。
收起傀儡蟲,伸指劃符,默誦法咒,又在這處暗格邊佈下了一個殺傷力頗大的陣法。龍八忍不住問道:“他這是要做什麼?姐姐?”龍四搖了搖頭,她身在鼎中不便外出,自然難知詳情。
陣法布完,楊戩退了一步,低喝一聲,凌空一掌,便向陣法重重地劈了過去。
三聖母驚呼道:“二哥,你做什麼?”話音未落,陣法已被觸動,迸出無數青蓮大小的光華,疾火流星般地四下亂撞,驚天動地的大響聲裡,整個仙庫轟然倒塌。
楊戩散去了護身法力,任由幾團光華撞到自己身上,一聲悶哼,他已震跌出去,被砸落的碎磚斷瓦埋在當場。
沉香急叫:“舅舅!”旋即想起:“是他自己設的陣,這般舉動,必有其他的用意。”果然,仙庫倒塌,動靜巨大,附近天將被盡數驚動,就聽得雜亂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正匆忙地趕了過來,不一會兒,已將一地的斷垣殘壁圍了個水洩不通。
為首的一名天將正欲喝問情況,地下的磚石驀然激射如雨,一片慘叫聲裡,靠近的天將非死即傷。亂磚堆裡一條人影翻身躍起,更不答話,身如流星,在人群裡疾穿過去,掌拍指戳,攔住他去路的兵將無不應聲而倒。
“文天君,是四大天君之一的感應靈通天君!”
紅氅白髮,加上近日頻頻來神殿選取膳鴨,看守神殿的眾天將已對這外貌熟悉無比。見他衣袍帶血,臉色獰猙,出手狠毒之至,人人心膽俱裂。為首的將領大叫:“文天君,暗勘罪臣府邸,殺傷天兵天將,罪在不赦,還不速速束手就擒?”卻連自己都不敢上前交戰,眼睜睜看著“文天君”突出重圍,如入無人之境般地駕雲離開。
楊戩衣袍凌落,芙蓉冠也散了一半,狼狽不堪,直往兜率宮而去,半盞熱茶工夫,已直達三十三層離恨天上,宮前的道童見他灰頭土面,神色萎頓,都大吃一驚,叫道:“天君大人……”
楊戩急急搖手,喘息道:“道……道……道祖……何……在……”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