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張日漸蒼白的臉又能隱瞞什麼呢。看著眼前疲憊的男人,儲丹心裡的感覺無法言說,只是那隱隱的心疼,的確刺痛了儲丹的心……他不是應該恨他嗎?
猶記初醒的那天,崇燚還瘋狂地折磨過他……可是如今再看眼前人,唯剩心酸。
思及至此,儲丹俊美的面容泛起苦澀的笑意,他忘了蒼夜,忘了那模糊的身影,卻讓另一個人入了心,這算什麼……
“嗯……”難耐的呻吟打斷了儲丹的思緒,黑暗裡,崇燚猛地起身,深深淺淺地急促的呼吸昭示著他無盡的苦痛。
如此狼狽的一幕,入了儲丹的眼,抽空了一顆心。儲丹遲疑的伸出修長的手,終是摟緊了眼前微微掙扎的王。崇燚終於留意到了那隱在墨色中的人影,竟然是儲丹。
無言的相擁,安定了崇燚麻痺的心神。他從不曾想,在某個黑暗的夜晚,如夢驚醒的一瞬間,可以被深愛的人如此相擁,可是這一晚,儲丹真的來了。
安然的緊靠,儲丹身上餘留的苦澀的薰香味入了鼻尖,心酸與感動無以言表。
崇燚曾經用恨麻痺自己,給所愛的人無盡的苦痛,那個時候,他不會知道,原來為了所愛去付出,真心的去對待,是這麼快意幸福的事,他只後悔自己活到現在,直到命歸黃泉的前夕才參透這麼簡單的道理。只盼一切都還來得及,只盼上蒼讓他有機會去償還,償還他對於儲丹的罪業,償還他一世的溫情……
心已暖,天卻冷。
嚴冬漫長,平淡而酸澀的幸福也是可以被輕易吹散的東西。上蒼還在,痴兒是永遠的撲火的飛蛾,不死,傷害不止……
這一天格外的冷,風格外的大,天很陰,卻不見白雪衝破陰霾。
而那無盡的黑暗,卻已經衝破厚繭,無盡的殺戮呼嘯而來。
崇燚正坐在莊重華貴的王座之上,漠然地聽著臣下稟告的噩耗。
兵臨城下,王朝之中亂dang浮出,禍起內朝,城門大敞,此戰必敗。而來戰的,正是他的皇兄,原崇帝。
崇燚聽著不遠處的一片殺伐之聲,突然嘲弄的仰起嘴角,他的好皇兄,明明知道他心中所求,卻還是要和他爭這王朝。這冰冷的王權,只要他要,他怎會不給。卻如今,只為了自己的薄面,和他刀劍相交,戰爭在即,無力回頭。
……原崇帝,崇凰……想到這,崇燚的心頭忽的湧起惡寒:若是戰敗,崇凰怎麼辦,原崇帝是個狠毒之子,早恨不得剮了自己這個皇兒,而自己,又如何能護住他,只怕到時候,一切的血腥殺戮都將怪罪到崇凰的頭上,讓他墮入千夫所指的境地,翻身不得……
深切的寒意矇蔽了一切,崇燚猛地起身,冷凝的神色遮掩不了內心的倉皇“來人!帶本王的戰馬,速去六殿下寢殿!”。
烈馬狂奔,冷酷的風吹不止,劃在崇燚的面龐,第一次讓他感到疼痛。
他卜了多少卦,始終不曾算出今日的大敵。如今兵臨城下,他終於感到心寒,更心酸。今天的敵人換做任何人,他都能做好準備和儲丹共戰沙場,但若換做原崇帝,他真的遲疑了,不能忍,更不能想。
嚴冬的肅風在這一日格外刺骨,和著殺伐之聲,如同地獄傳出的哀嚎。
然而另一邊,溫熱的寢殿裡,已經可以聽見刀劍之聲,儲丹起身,卻在開啟殿門的一瞬間看到崇燚的臉。
而此時,崇燚漂亮的雙眼已經被陰鬱籠罩,看向儲丹的眼神再無情意流淌“崇凰,本王命你現在就離開這王殿,一路向西,不能回頭,否則,死罪難逃!”崇燚陰鬱的嗓音威嚴不已,和著肅風,透著帝王的莊重不可違。
殿門口的烈馬彷彿也能感受到這無盡的蒼涼,開始悲烈的嘶鳴——崇燚的坐騎,如今正準備帶著崇燚最心愛的男人脫逃遠方。
然而儲丹聽到的,卻唯剩那一片殺戮之聲。崇燚真傻,到這個時候還不忘讓他走。
儲丹一雙幽藍的眼深深地看著崇燚蒼白不已的面容,清冽的嗓音響起,如同甘泉,浸透人心“好,我走……陪你上黃泉”痴惘的話語隱在風裡,依舊吹入了崇燚耳畔,溫暖了他半世的悽傷。
一語義氣盡,儲丹來不及細想那些朦朧的情意,一雙幽藍的眼已經開始操控這一切。
短暫的時間裡,崇燚只能定在原地看著,無能去阻止,而入眼的,卻足以盡了他一生的感動與痴惘,烈馬帶著儲丹玄色的身影撲向一片殺戮之中。
那個美絕的男子,瞬間被淹沒在黑暗的人潮裡。
看著那無盡的刀光血影,崇燚身心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