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百萬愣愣握著小刀,心中生出狐疑。
先前他認為死亡是最好的選擇,對自己下手毫不留情,但是現在有人勸著他死了,反倒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從過往的事中便能看出趙百萬容易受別人影響,尤其是外界聲音恰好與他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時。
崔凝一試便知自己猜對了,她轉身時衝醫者使了個眼色,醫者上前將小刀收回。
這把小刀是清創口專用,柄長刀身卻只有兩三寸,若不精準扎到要害很難一刀捅死人。
崔凝真心實意的讚道,“畏罪自殺。你選的時機太好了。”
獄卒只知道符危被抓,並不知他是自首,因此言談之間未曾提及,趙百萬誤以為監察司抓到了什麼重要證據。
符危身居高位,任何人都不可能隨意抓捕,趙百萬會那麼想完全在情理之中,他選擇自殺,除了得知這一訊息之外,也是因為實在擔心自己會扛不住魏潛的問話。
他知道監察司裡有很多刑訊手段,而魏潛甚至都還沒有用上那些,他不清楚自己在下一次會不會洩露什麼秘密。
然而,這個時候自殺基本就等於招認,趙百萬心沉到谷底,不知道是後悔太沖動,還是剛剛握著小刀的時候沒有順勢再來一刀。
他反應過來崔凝根本沒有想讓他死,但想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勸死”,總覺得是陷阱。
崔凝沒理會他複雜的表情,暗示道,“符危可不是個簡單人物,我們確實掌握了不少證據,但暫時還沒有辦法直接給他定罪,說不定過幾天就能脫罪出去了,若犯人不是他,必然另有其人,畢竟案子總得有一個結果。”
這話在趙百萬聽來,就是符危一定會推一個人出來當替死鬼。
他寧死不開口,自然不是那麼好勸服,說多了說不定還會起反效果,所以崔凝並未再勸,只點了這麼一句便起身衝門口鷹衛道,“把他下頜卸了,上重枷鎖。”
夤夜,城東。
暗室裡坐著的四個人皆半隱在黑暗裡,幽暗的火光無法照出全貌,只見幾人皆鬚髮花白。
上首那人道,“他這時候突然自首,究竟是何意,想必三位都清楚,只有我們同心協力才能渡此難關。”
另一人粗聲粗氣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我們有所動作,成不了事便只有死。你們當真要拿身家性命去搏?”
“眼下還有選擇餘地嗎?”
屋內沉默片刻,剩下那人聲音低沉,淡笑道,“呵呵,沒想到我等有生之年還能共聚一堂。”
上首那人又道,“聽他們說,聖上今日反應明顯是不想插手。”
“哼,老符這麼多年像一條狗似的一心效忠她,瞧瞧落得什麼下場,一個能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女人是沒有心的。”
“他自己又是什麼好人,前日哄著咱們出人手去殺魏長淵,舊事尚不知清有沒有掃乾淨,新把柄又落他手裡了!”
聲音低沉的人勸道,“好了好了,吵什麼,這一回他自己和唯一的孫兒都搭進去……”
“數他符家最會惹事!你充什麼爛好人。”
“少說那些廢話!就說怎麼辦吧!”
為首之人沉吟半晌,傾身低聲道,“做個局吧,那崔凝……”
不等他說完便有人立即反對,“不行,崔家豈是好惹的,他們那些世家大族羈絆極深,打了一個惹來幾窩,到時候別弄得腹背受敵。”
“其實主要負責查案的人還是魏長淵。”
“你的意思是……可他最近龜縮在監察司不出,如何下手?”
“誰說要動殺他?附耳過來。”
幾人湊在一起,絮絮低語。
賭徒一旦體會到了輕鬆獲利的滋味便很難踏踏實實辦事,他們不會放棄任何押寶的機會。如今四人效忠的人不是同一個,立場和思考利弊的角度都完全不同,平日裡針鋒相對,但符危直接下了這麼猛的一記藥,什麼立場頓時拋到九霄雲外。
翌日。
崔凝是在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中醒來。
“大人!大人!”韓開疾聲喚道。
她飛快穿上衣服,“進來。”
韓開推門而入,“大人,魏大人出事了!”
崔凝理衣襟的手一頓,旋即又加快速度,“怎麼回事?”
“聽說昨天夜裡有人死在樂天居,大理寺那邊剛剛把魏大人請走配合調查。”
崔凝心道一聲,果然來了!
思及此,她反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