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不大,必然就在附近,只是院子裡燈火通明,亂花迷眼,燈火映在湖面上,波光搖曳,令人眼花繚亂,竟是一時看不出哪裡有異樣。
崔凝見宴廳大半客人均已落座,但也還有些位置空著,她若是等一會兒再進來似乎也不算太扎眼,正欲出去查探,卻忽聞寺人尖細的嗓音高聲道,“宜安公主到!”
宴廳內眾人起身,響起衣物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崔凝看見一名身著黛色交領襦裙的女子在眾人簇擁下正穿過花房,緩步朝這邊來。
崔凝站在門處,正在所有人目光之中,當下別無選擇,只得進門,貼著牆根避開眾人目光走到淩氏身邊。
宜安公主的名聲不好,不受人待見,所以在座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不曾見過她。
這些平日裡循規蹈矩的貴婦、貴女,想到馬上就要看見傳說中放浪形骸的宜安公主,心底厭惡之餘竟然生出絲許隱秘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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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兩個提香開道的侍女在大門兩側站定,宜安公主扶著一名漂亮少年的手緩步進門。
直到這時候崔凝才看清她的長相。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宜安公主並不是個風流的相貌,這樣的場合她都沒有上妝,素著一張清秀溫婉的面容,很是和善可親的模樣,渾身上下並無公主的威儀卻也絕不會令人忽視她。
“參見殿下!”眾人施禮。
“都無需多禮。”宜安公主在落座,甫一開口,便令眾人忍不住再次朝她看去。
她的聲音並不是時下推崇的黃鶯出谷般清脆婉揚,反而微微沙啞,但是語調低柔,讓人覺得彷彿帶著一絲纏綿,“諸位都請落坐。”
崔凝隨著眾人的動作坐下,目光卻落在宜安公主衣飾上。
這位公主似乎極喜歡曇花,深深的黛色衣裙上繡著大朵大朵白玉似花,用料看上去比平常絲線更加光亮柔潤,在無數宮燈的映照下泛著柔和的光暈,竟真如暗夜裡綻放的曇花。
不僅如此,就連她髮間的釵簪亦是白玉雕的曇花,片片花瓣薄如蟬翼透著水光,精緻的令人移不開眼。
或許是她面板過於白皙,又或許是曇花高潔神秘,那張有幾分素淡的臉與這樣精緻的裝扮竟然相得益彰。
眾人帶著不同的心思,但幾乎都在看著宜安公主。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在眾多目光之中,宜安公主最先與崔凝目光交匯,只是微微一笑又移開。
少年跪坐在宜安公主身側伺候,她斜身輕靠著扶手,接過少年遞來的酒,慵懶隨意,看上去沒什麼聊天寒暄的意思,“阿姐晚些才到,咱們不必特意等她,開宴吧。”
立在一側的侍女擊掌,一群舞姬魚貫而入。
樂聲響起,眾人看著翩然起舞的舞姬,內心驚奇,因為那樂聲彷彿就在耳邊,卻並沒有看見奏樂之人。
崔凝猜測那些伶人應該在別的房間,只是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將聲音傳了過來。她想起方才異樣的聲音,心道,莫非與藏在別處的伶人有關?
宴剛剛開始,所有人都坐在位置上,這時候若是出去未免也太打眼了,崔凝無法,只能老老實實坐著。
在舞樂之中,又有眾多侍女捧著托盤從偏門進入,蓮步輕移為客人擺膳上菜。
宜安公主最會玩樂,她府上的歌舞自然有意思,吃食也新奇,就連平常參宴多到有些膩味的淩氏,此刻也看得津津有味。可平常最愛看熱鬧的崔凝,看了一會後竟然開始跑神,滿腦子都惦記著還有昨天問話柳歡和樓仲的記錄沒有寫完,頗有些食不知味、神思不屬的意思。
開始尚能夠按捺住性子,等到第六個歌舞,崔凝一想到這才僅僅是起了個頭,宴會主角還沒有到,賞花的重頭戲也不知什麼時辰才能開始,她便覺得如坐針氈。
不過眼下如坐針氈的也不止她一個。宜安公主坐在上首一語不發,享受著美少年的伺候,有一口沒一口的飲酒,眾人在下面也不好喧鬧,只得靜靜吃飯賞歌舞,氣氛逐漸怪異,所有人都覺得不太舒適。
這時有個寺人進門,垂首匆匆走到宜安公主身側,與她耳語。宜安公主聽罷,抬手示意暫停歌舞,起身親自迎到門口。
“太平公主到!”
崔凝眼睛一亮,頓時覺得宴會終於向結束又邁進了一步!
眾人紛紛起身,崔凝跟著站起來,打起精神盯著門口看。這位公主與青玉枝案關聯密切,儘管已經不打算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