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轉身正要出門,青年男子拉住他說道:“老三,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壯漢一愣,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待他的身影走出院子後,青年男子轉身來到邊上一間不起眼兒的小屋門前。這間小屋看起來就像後搭建的,這在北京的大雜院中非常普遍,通常是住戶存放過冬蜂窩煤用的,也有人用來儲藏大白菜或是用做自家的土暖氣的“鍋爐房”。
青年男子開啟門鎖閃身而入,屋裡光線昏暗,卻收拾得非常乾淨,正對門一張方桌上擺著一個怪模怪樣的“香爐”,青年男子燃起一炷香,插在香爐中,口中唸唸有詞。只見他把上衣脫掉,裸露的上身幾乎沒有一絲脂肪,肌肉線條如大理石般流暢。青年男子雙手合十,兩眼緊閉如老僧入定一般。在他左手臂臂彎處有一塊類似文身的圖案,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一炷香剛剛燃盡,青年男子緩緩睜開雙眼,他手中不知何時竟多出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只見手起刀落,鮮血從他的臂彎處滴出。青年男子眼睛連眨都沒眨一下,彷彿血不是從自己身上流下來的一樣。鮮血並沒有滴落在地面上,而是流入那隻怪怪的香爐中,原來這香爐竟和鴛鴦火鍋一般一分為二,一半上香,另一半里面放著一枝“毛筆”。
此時,這枝喝飽了人血的毛筆就像有了生命一樣,在黑暗中發出圓潤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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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白衣人(1)
“10點半,得快點了。”在西三環輔路的人行道上,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在昏黃的路燈下急匆匆地走著,他習慣性地抬手想看一下手腕上的“勞力士”,這才發現手腕上的“鐵器”沒戴,只好看手機了。此時,路上的行人已非常少,偶爾冒出的一兩個人,也是神色匆匆一晃而過。路旁大樹稀疏的頂部和腳下北風捲起的落葉,好像在向這個城市宣佈:漫長的冬季就要到了。
前面再穿過一段衚衕就快到了,想到這兒壯漢不禁鬆了一口氣,把大衣的扣子鬆了一個,他可一點都不冷,兩個多鐘頭的急行軍讓他身上直冒汗。眼下這個地方自己並不陌生,實際上這兩年做上“粉兒”的生意後,他從沒有在任何一個地方住時間超過一個月,這是大哥定的死規矩,按大哥的話講是“狡兔三窟”。
說是“大哥”,其實論歲數壯漢比大哥還要大幾歲。別看這位大哥年紀輕輕,可絕非一般人。他腦子裡的零件都和自己不一樣,想的做的都讓人捉摸不透,做買賣就從沒出過一絲一毫偏差。“犯錯誤就意味著掉腦袋”。這是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這句話的另一層含意就是“誰要是犯錯誤就要誰的腦袋”!大哥絕對是說到做到,去年在雲南走的那單生意出了點毛病,小毛的屍骨就永遠埋在了那個地方。還有就是大哥的身手簡直是深不可測。別看他身高不過米,體重連70公斤都不到,可動起手來,擺平自己這樣的不會超過10秒鐘。“殺人用一秒鐘足夠了”。大哥這句話絕不是開玩笑,因為自己是親身領教過也親眼見過大哥出手。也就是在那以後,他才知道所謂功夫電影只是遊戲而已。你說他這麼年輕怎麼就練成這麼一身功夫,難道是從孃胎裡就開練啦?
想著想著,壯漢就走到了“衚衕”口。說是衚衕,其實就是兩面牆壁隔開的一段狹長的小路,既沒有住家也沒個名字。一面牆的裡邊是一所民辦大學,而另一面牆裡邊好像是一個臨時堆放建材的庫房。兩面牆都修得很高,牆垛上還拉了鐵絲網,插著無數碎玻璃碴。這條小路只有熟知此地的人才知道,它雖然不是連通居民區和主要大街的唯一通道,但是不走這段路,就要從南側多繞行近一站地的路程。所以白天時常有人從此經過,但一到晚上,這裡僅有的幾盞路燈也保不齊會亮,沒有膽子的人往往不敢單獨穿行或是乾脆繞遠。
每一座大城市裡都有這樣的角落,它們靜靜地呆在高樓大廈或是嘈雜鬧市的旁邊,城市的繁華與它們擦肩而過,幾年甚至幾十年如一日都未曾改變,這個“衚衕”就是這樣一個角落。如果此時你能躍上半空俯瞰這個地方的話,會發現在燈火通明的立交橋和稠密的居民區包圍圈中有一片黑暗地帶,其中一條足有幾百米的狹長小路,宛如一條張著大口的巨蛇蜿蜒盤旋著。
壯漢現在就站在了“蛇口”處,他能感受到對面吹來的陣陣寒風,他稍顯猶豫後就邁步進了衚衕。“操!我是流氓我怕誰呀?”他甚至一邊走還一邊哼上了歌兒。而他身後的入口處,不知何時已橫上一塊牌子,上面寫到:前面施工危險請繞行。牌子上還有紅色警示燈不停閃著。
壯漢走了一會兒,突然發現前面拐彎處好像有人影。“可能也是趕夜路的吧?”他邊走邊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