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母親實在非死不可!像她這樣的人如果繼續活在人間,無論對她自己或對美彌子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啊!可憐的美彌子!
我想,我這份供詞就寫給美彌子吧!雖然這件驚世駭俗的事情對於美彌子這樣純潔的少女來說,實在是個相當沉重的打擊,但是美彌子,你一定要接受這個事實,我相信你一定辦得到的。
在招認這些血腥、恐怖的犯罪過程之前,我必須先介紹一下自己。
從戶籍上看來,我是住在神戶市的河村辰五郎——也就是園藝師植辰(當地的人都這麼稱呼他)和他續絃妻子春子的孩子。
但從我稍微懂事起,我就知道河村辰五即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當時我名義上的母親,也就是那個名叫春子的女人已經過世了,所以辰五即便帶著他年輕貌美的小老婆在神戶的板宿區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
之後辰五郎又不斷換了好幾個女人,我記不得她們的名字,不過,我彷彿記得其中有一個叫阿勝的女人,對我算是還不錯。
但阿勝也和辰五郎的其他女人一樣,對於我的身世並不清楚。辰五郎當然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我曾多次懇求他,請他告訴我誰是我的親生父母。
然而辰五郎每次都笑得很奇怪(啊!我現在終於明白那笑容的真正含義了),有時他會說: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有時他還會一臉曖昧地笑著說:“
“如果你知道得太多,可能會活不下去,所以你又何必自尋煩惱呢?只要好好感激我這個養父就行了。”
如果我想打破沙鍋問到底,他就會大發雷霆,亂丟東西。搞得我不敢多問,幾次下來只好死了這條心。
老實說,我和辰五郎之間相處得並不融洽,也沒有所謂的父子之情。
由於辰五郎不斷換女人,他當然覺得我很礙眼,同時他更希望我能早早自力更生,早早在他的面前消失,因此小學一畢業,我就心甘情願地到神戶的有錢人家裡打雜工了。
我在神戶時,白天打來工,晚上到夜校唸書。十九歲高中畢業的時候,到一家德國貿易公司做事,並學會了打字。
那段時間裡惟一讓我感到開心的事,就是到阿駒母女那裡去玩。
那時,阿駒和小夜子住在長屋區。阿駒的丈夫阿源早就過世了,我對他沒什麼印象;只知道阿駒靠替人做些家庭代工餬口,而小夜子則在電影院做服務生。
儘管阿駒和我在戶籍上是姐弟,但是她們母女倆都知道,我們其實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當時阿駒也確實不知道我的身世。
她是偶然間才發現我真正的身份的。
剛才我已經提過,從小我沒有享受過家庭溫暖,只有到阿駒那裡才會感到安心自在,而阿駒母女也非常同情我,對我特別照顧。
在我二十歲那年的夏天,有一次參加公司的慶祝會時,被同事灌得大醉,宴會結束後,我到了阿駒那裡。
因為天熱再加上喝醉酒的關係,我全身都溼透了,阿駒立刻叫小夜子拿水過來,要我先衝個澡。當我正要舀水往身上衝的時候,小夜子突然驚叫了一聲:
“治雄背上有個奇怪的胎記喲!”
這個胎記平常是潛隱在面板下面,幾乎看不出來,但只要一泡熱水澡,或者一流汗,它就會清楚地浮現在面板上。
等我衝完澡回到客廳時,才發現阿駒的臉色非常難看;但當時我萬萬沒料到她的不快竟然和這塊胎記有關。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強暴她、讓她懷了小夜子的男人,也有和我相同的胎記。阿駒為了查出我的身世,還親自去板宿找辰五郎,在她嚴厲地逼問下,終於得到了答案。
自此,阿駒對我越來越冷淡,後來更是百般阻撓我和小夜子的感情。
當時我一直以為阿駒認為我是個來路不明的野種,根本不配做她的女婿,我也曾經用很多惡毒的話諷刺她,但她寧可受辱也不肯說出真相。
後來阿駒為了拆散我和小皮子,還特地把小夜子送到川崎造船廠當女工。昭和十九年春天,因為戰爭的關係我被強制疏散到鄉下去,這時,我反而更容易見到小夜子了。
我發誓,我是真心愛小夜子;而且我也知道小夜子是愛我的。我們倆同病相憐,都有著身世之痛。
當時,我有可能很快被徵召入伍,所以我們急於想在彼此身上留下一些刻骨銘心的紀念,因此我們終於有了夫妻之實。
不久,我果真被徵召入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