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田裡沒有一頭牛羊——除開我們剛進村時遠遠的看見屬於福伯家田地裡的兩頭牛——整個村莊,聽不到一點活物的聲音,看不見一點生命的跡象。
……可是就是這樣的村子,昨天晚上燈火通明,裡面人聲嘈雜,雞犬相聞。
如果這個村子裡真沒有人……那……福伯、福嫂、小左又是怎麼回事?
想著想著,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猶豫起來。
……劉菲……還在那裡,跟他們在一起……
我的心像突然被人紮了一刀,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跳;我的腿也不知道該往哪邊邁,到底是去追小強,還是去找劉菲。我的腦子裡亂得很,很多事情像糾纏不清的麻紗,不知道哪裡是個頭。
也許我應該去找小強,然後一起回去找劉菲;或者也許我應該馬上轉回去找劉菲,拉她離開這個地方。
但是事實上,這兩件事情我都沒辦法做了。
因為我一路跑來,現在正站在昨晚那條小路的路口,面前是一片一片好似白雪,又似蝴蝶的紙錢和一座連一座的小土地廟,一抹頎長的身影站在那些小廟中間。
大強張開手臂,彎下眼睛,對我綻放出一個還算溫暖的笑容。
“七月。”他說:“到爸爸這裡來。”
他的臉異常的白,瞳孔異常的黑,站在深秋金黃的陽光裡,像是永遠都不會醒的夢。過去的夢。
“七月!”這次他真的笑了,連眼睛一起,整個面部都勾起溫和的向上的弧度。
溫和卻不溫暖,秋天的陽光溫度很低,他給我的笑容溫度比那陽光還低。
“你終於來了,我和媽媽都很想你。”他說。
我覺得很冷,從心裡往外面冷,冷得我渾身顫抖,怎麼都控制不住自己。
但是我的頭很熱,耳朵嗡嗡的,全是他低沉富有穿透力的聲音。這聲音說,媽媽很想我。
“真是可憐的孩子,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爸爸緩步朝我走來,我的腳像生了根一樣無法動彈,直到他修長的手臂把我圍住,攬在懷裡;他在我耳邊輕輕說:“現在好了,我們一家團聚了,沒有人能再把我們分開。”
小黑貓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到哪裡去了,小強也不見了;只有我和爸爸站在小路上,他的身後是一座座整齊的小土地廟,每座廟前都有很多的紙錢,這些紙錢一片一片的連在一起,像是下了一地大雪。
爸爸寬大的手掌輕輕的拍著我的背,在我很小的時候媽媽也經常這樣做;每當我睡不著或是哭泣的時候,媽媽就會將我摟在懷裡,一邊輕輕的拍打著我的背,一邊在我耳邊輕聲呢喃;我則將下巴抵在媽媽單薄的肩膀上,一邊聽她說話,一邊隨意的看她身後那些斑駁的灑在地上的陽光,那些陽光隨著媽媽的聲音一起跳躍,她的心跳聲為它們打拍子,我就這樣倚著媽媽,光線、聲音、周圍的世界隨著那些跳躍的節奏越來越溫和,越來越遠……
我的下巴抵著爸爸冰涼的肩膀,周圍白花花的紙錢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遠,我隨意的將目光放在那一座座小小的土地廟上,恍惚間想,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些土地廟建的跟民宅一般,這是堂屋……這是廂房……這大概是豬圈……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們一家又在一起,沒人能把我們分開……
爸爸的聲音越來越遠,一切都越來越遠,我很安心,很累,就這樣靠著爸爸睡一會好了,就睡一會……
忽然半空中響起一聲尖利的貓叫,我嚇得猛地睜開眼睛,視線所及,地上有一大灘刺目的血跡。
楊熠捂著右手,臉色蒼白;他看著那讓他流血的東西,一臉的震驚和憤怒。
小強渾身是血,卻死死的咬著楊熠的右胳膊。
這是……怎麼回事?
脖子上忽然一緊,身後傳來一個清脆而快樂的聲音。
“這麼簡單就上當了,姐姐你這麼好騙,我都覺得有點不好玩呢!”
我的心像繫上了幾千個鉛球,咚的一下落入無底的深淵。
這是我這兩天早已熟悉的聲音,曾經一度覺得非常悅耳的聲音。
小左笑盈盈的站到我和楊熠中間,開心的問我:“姐姐啊,你猜你後面那人是誰?”
我沒辦法轉過頭去,只是覺得後面有一個冰涼的東西禁錮著我,身上傳來濃濃的屍臭。
小左眨眨眼睛,俏皮一笑,撒嬌般的糾纏:“你想不想嘛~哎呀!對了!你不能回頭哦!”小左咯咯咯笑得異常開心:“你不可以回頭哦!你背上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