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有的是不害人的,比如《聊齋》裡有些痴情的山精湖怪,鬼神魍魎;而有些東西是害人的。還有些東西,儘管並非出自本意,但是他們的存在本身便會危及人類的生命。
外婆、媽媽出身的殷家,便是世代除魔的除魔師世家。
媽媽說我的天賦很好,是她見過的最強之一了,除魔殷家史上只出過一個“神之手”,便是我的外婆,殷藏雪。媽媽說殷家所有人都姓殷,就算以後女的結了婚,男的也要姓殷。
我抬起頭問媽媽:“那我呢?我也姓殷嗎?”
媽媽沉默一忽兒,緩緩的搖頭道:“不,你不姓殷。”
“那我姓什麼?”我仰頭看著媽媽。
媽媽點著我的鼻尖,埋頭到我臉上親了一下,說:“你跟爸爸姓。”
“那我爸爸姓什麼?”
媽媽的眼裡閃過一絲我當時不明白的光芒。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我總是那樣問,媽媽總是那樣答。
後來我漸漸開始明白,我沒有爸爸,也沒有姓,是外婆和媽媽給了我一個三角形的家。
做一個除魔師很辛苦,除了要有特別的體制,還要背誦很多困難的咒文,學會平衡自己與元素之力的聯絡。
第一次發現我同時具有火與水兩種元素的時候,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媽媽也忍不住流露出訝異的目光。
“在這個世界上我只見過一個這樣的例子,就是你外婆。”媽媽若有所思的盯著我說:“你,很有可能也是‘神之手’”。
15歲的時候我接了生命中的第一份工作。
那是一份來自音樂世家的委託,楚家19歲的女兒楚瀟離,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纏上,日漸消瘦,臥床不起。
來的人想請的其實是媽媽,但是媽媽淡淡的說:“我已經很久不幹了。我女兒很強,比我強很多,讓她去吧。”
拿到楚小姐的照片以後,我很快看出她床邊那隻小小的,嫩黃的鳥兒,是異物。
收拿那隻“鳥”並非難事,因為它根本沒有掙扎反抗。
我步入楚小姐的房間,它平靜的從上到下將我打量了一會,開口說:“‘神之手’已經好多年沒有出來了,原來還這麼年輕麼?”
“你說的是我的外婆吧,”我提防的捏緊手裡的結界符看著眼前開始幻化的鳥:“我是她的外孫女。”
“外孫女?”圍繞在“它”周身的瘴氣散開,眼前的“人”有一頭柔軟蓬鬆如羽毛的淺栗色頭髮,玻璃珠一樣湛藍的眼珠。看起來非常清爽,清爽得像每天晚上給我枕頭裡塞進安神的薰衣草的媽媽。
可是有些東西是不能用外表來看的。我捏緊手裡的符,隨時準備扔出去。
他似乎沒注意到我是他的敵人,微微有些錯愕的盯著我,目光專注得就像一隻發現了有趣東西的鳥兒。
“外孫女?這麼說,殷瑾還活著了?”
殷瑾是我媽媽的名字,我上前一步,低低的但是憤怒的看向這個看起來不過20左右的“男孩”。
“不准你叫我媽媽的名字!”
“……放心。”看見我作勢要扔紙符,他嘴邊露出一絲和氣的微笑:“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傷害她。”他轉頭看向床上瘦骨嶙峋的楚瀟離,眉頭眼角全是化不開的溫柔:“請你,消滅我吧。”他淡淡的說。
“為什麼?”我被他的“配合”甚至是積極找死的態度弄懵了,反而有點不知所措。
“因為,我的存在會給她帶來傷害。”他閉上眼睛,輕輕的說:“請動手吧,還有,謝謝你。”
我默默的念動咒文,手裡的冰與火漸漸糾結成一把細細的小劍,我猶豫了一會,一劍刺了過去。
他的身體開始飛散成片片細巧的羽毛,與此同時,臥床上的楚瀟離開始動彈。
“能知道你的名字麼?”他的身體還沒完全消失,溫和的藍眼睛帶著完全的善意。
我沉默一會,心想已經要死的妖魔沒有什麼好怕的,於是開口說:“七月。”
“七月……”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好名字呢……”
我這才想起我從頭到尾都沒問過他叫什麼,急急開口:“喂,你呢?”
“七月,”他的胸部開始消失,輕輕的說:“不要問妖魔的名字,如果你要消滅他。”
當“他”化成的羽毛在陽光的照耀下如同春雪般消失時,躺在床上的楚瀟離醒了過來。
“飛羽……”她的眼裡噙著淚花,抱著肩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