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呼吸一口都十分困難。
陳葉青眼看著趙禮的一雙漂亮的眼睛一點一點的變的極為慌亂無神,那永遠乾淨的天晴色的眼瞳,已經被忽然冒出來的紅血絲漸漸佈滿,讓陳葉青驚訝之餘,忙主動伸出手一把抓住趙禮略顯抖動的大手。
“皇上?……皇上!……趙禮?你怎麼了趙禮?!”陳葉青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趙禮,就像一隻被扼住喉嚨管的雀鳥,雖然努力的、掙扎著撲騰著翅膀想要逃生,可是那隻扼住在喉管的大手卻一點點的收緊,似乎隨時都能要了他的命。
這樣的趙禮,反倒是讓陳葉青驚慌失措了;大爺的!這孫子的抗打擊能力啥時候變成了窗戶紙,一捅就破呀!
趙禮就像是陷進一個噩夢中一樣,腦海深處的記憶硬是被生拉硬拽著牽扯出來,疼的他額頭上的冷汗蹭蹭蹭的往外冒,臉色青白的宛若瀕死之人一樣。
那年,他只有五六歲;母妃終於懷上了父皇的第二個孩子,就是煜兒。
母妃在懷著煜兒的時候,太醫也診斷出母妃的身體不好,需要精心調養才能保住孩子;母妃為了腹中的骨肉,經常喝那些聞著都想嘔吐的藥湯子,芙蓉宮裡的小廚房裡,永遠都漂浮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兒,還有各種各樣的補品,一碗一碗的被母妃硬著頭皮喝下;可就是這樣瘋狂的進補,讓母妃的身子漸漸吃不消,最後一點一點的虛胖起來,甚至連腹中的胎兒也大的有些可怕。
太醫說,這個孩子過大,母妃在生產的時候定會受到比一般孕婦更大的苦楚;父皇那個時候也是頗為擔心母妃的,就連續賜下了四名最得力的接生嬤嬤,隨時照顧在母妃身邊待命。
可是,噩夢終究還是來了!
他清楚地記得母妃在生產煜兒時,痛苦慘叫的呼痛聲,整整一天兩夜的折磨,母妃的嗓子都喊啞了,救命的人參湯不知喝了多少碗,一撥又一撥的御醫被送進了芙蓉宮裡的產房中;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項身子孱弱的柔妃娘娘快要扛不住的時候,煜兒才硬是被經驗豐富的接生嬤嬤接生出來。
當第一聲嬰孩的啼哭聲劃破天際時,他終於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母妃在產房中受了多久的苦楚,他就在外面站了多久;直到接生嬤嬤將煜兒抱出來給父皇看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雙腿早已麻木,輕輕一動整個人都有些體力不支的搖搖晃晃,最後便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疼的他眼淚直往下流。
事後,他去了母妃生產煜兒時待過的產房;悶熱的環境中濃郁的血腥味兒讓他直想吐,隨著他一起走進來的小貝子因為看見一條條的血棉布和血水被宮人們往外端,早已嚇得扶著門欄不敢再多走一步;當時,他就站在母妃躺過的床邊,看著那繡著暗紋的錦被上被人用指甲劃爛了的痕跡,整個人都是心驚肉跳的。
究竟是多大的痛苦,這才讓母妃那樣隱忍的女人都無法承受的疼痛到了如此地步?
也就是在那時,血腥的產房好像給他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
剛才媚兒只是隨口說起她在懷著澈兒時他不經常去看她,可是媚兒卻不知,他不是不去看,而是不敢看;當初她在生產澈兒時,天知道那天他一個人待在關雎宮中簡直度日如年,堆積如山的摺子他連一封都看不進去;直到宮人匆忙彙報母子平安時,他才恍然發覺,後背早已汗溼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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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葉青看著眼神虛空的趙禮,總覺得這傢伙好像是陷入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之中無法自拔;一雙靈慧的眼睛悄悄地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陳葉青伸出手就在趙禮的腦門上輕輕地一敲;只聽見‘蹦’的一聲,一個脆響的爆栗子就打在趙禮細白的額頭。
額頭上的疼痛讓趙禮一下就回過神來,等他用迷惘空洞的眼睛看向那張笑盈盈的臉頰時,就看這陪在他身邊數年之久的女人聲音脆脆的對他說道:“趙禮,你不會是在害怕我把這豆芽菜生不下來不說,還斷送了自己的小命吧?”
空洞的眼瞳猛然收緊,恐懼害怕的看向那張嬌笑盈盈的臉頰。
陳葉青看著趙禮這悽惶的神色,一抬下巴高傲的睥睨著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簡直讓人眼前一亮,似乎天地間就沒有他害怕和辦不到的事情一般:“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比你先死的;你知道的呀,將來的有一天我還要當太后呢;如果連太后都沒當反倒是因為生孩子疼死了,老子以後去了閻王殿,閻王老兒問我如何嗝屁的,我回答說是被肚子裡的豆芽菜折騰死的,那地府裡的小鬼還不笑話死我啊!”
看著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趙禮只覺得心口那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