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下,趙煜抿著嘴唇忍著身體的顫抖,攥緊了手裡的長劍;他明明是來找他拼命的,可是看著站在眼前的兄長,他懦弱的下不去手。
時光,好想回到了他當年在太學府上課的那段時間,皇兄資質聰穎,太傅們都很喜歡他,所以皇兄每次都能在下課前幾刻種出來;可皇兄每次提前出來並不是先離開,而是站在太學府門前的海棠樹下,靜靜的等著他一起下課。
他知道皇兄會等他,所以每次只要在太傅起身離開的時候,他就會像箭一般的衝出去;太學府的課堂距離門口處鋪著青色的地磚,幼嫩溼滑的青綠色苔蘚可愛絨絨的長在臺階和地磚邊緣,花圃中盛開的芍藥、豔麗的山茶,還有奪目的杜鵑都成了那站在海棠樹下之人的陪襯,皇兄穿著一身淡紫色的華貴常服,頭上戴著一頂皇子羽冠,清約莊重,眉眼恬淡,只有在聽見他呼喊的聲音時才會淺淺一笑,而這一笑,卻是能醉了春風,迷了秋雨。
京城之人將裴家的三公子和秦家的獨生子比喻成‘太學雙璧’,世人卻不知,在這雙璧之上還有一絕,那便是當今四皇子趙禮的微微一笑。
過去,一直被強制壓抑住的記憶瞬間就這樣亂七八糟的闖進他的腦子裡,他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的看一看自己的兄長?他的兄長,本是這世間最恬淡清冷的一個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起,他步步為營,天天謀算,縱容著他這個不懂事的弟弟,保護著他這個任性的弟弟?
他其實早就知道,母妃的死不全是皇兄的錯;可是他幼年喪母,心中的悲痛如何發洩?
所以,他將所有的怒火和埋怨都推到了自己今生最親的親人身上,他責怪他,恨他,甚至不願意看見他;可那個被怨恨的人卻不驚不辱,不說不動,用實際行動表達著默默的關愛。
這樣的皇兄,讓他似乎又看見了那個站在海棠樹下的俊美少年!
趙煜的眼眶紅了,從昨夜一直紅到了現在。
他雙眼含著淚默默地看著皇兄緊緊地抱在懷中的女子,默默地垂下頭:母妃,孩兒喜歡上了一個很奇怪的丫頭,可這丫頭是皇兄的,孩兒不會碰,只會替哥哥守護好她!
趙禮見趙煜垂下了頭,又看著懷中的女人有些落井下石的嫌疑,本來心口的那點暖意也悄悄地散了一些;對待這個親弟弟,趙禮近乎有些溺愛,寵溺到能夠完全凌駕在陳葉青的頭上。
“皇后既然知道後宮不能幹政,便不要多說了!”
陳葉青一聽趙禮對自己的稱呼由‘媚兒’變成了‘皇后’,就知道這傢伙是又豎起毛了;嘿這愣頭青小子,還真夠機敏的,他還沒多說什麼就察覺到他對趙煜不利,也不想想,趙煜那個遭天譴的當初可是可這勁兒的要整死你吶,現在呢?哥倆冰釋前嫌?又玩起哥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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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葉青不知道趙禮和趙煜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知道在他回到趙禮身邊的當天晚上,趙禮精神爽朗的出去,半夜回來時,一身的酒氣;然後他就跟個只知道開心歡樂的傻子似的撲倒在床上,然後就開始使勁的往陳葉青的懷裡鑽;而且,一邊鑽還一邊喊母妃。
陳葉青被趙禮鑽的腸子都要打結了,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看壓在他身上找樂子的混蛋,氣的渾身發抖,舌頭打圈,恨不得一巴掌招呼上去將他一把拍死在地上,跟剛才被他踩死在地上的小強同學當一對革命感情友好的難兄難弟;這傢伙不知道他懷著種子嗎?不知道他這顆種子懷的不穩嗎?不知道他懷種子期間身子很敏感,不知道他隨便一碰他就受不了的直咬被角嗎?
所以,當趙禮趴在他身上溫柔似水的把陳葉青當水果啃的時候,陳葉青第一次脾氣硬了,一把推開這個喝醉酒就來興致的男人不說,還趁著他酒醉在這傢伙的大腿上賞了兩腳。
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個德行;酒後亂性這四個字就是用來形容趙禮這種衣冠禽獸的!
好好的一趟西巡被造騰出這麼多事,趙禮也沒心情繼續走下去了;下了命令要駐紮在塗虎城郊外的隨行人員全部進城住城內的豪華大宅子;又下了一道聖旨,讓遊騎將軍蕭騰和副將尤烈將軍一同來塗虎城會面。
陳葉青坐在龍攆上聽著黃梨在外將得來的訊息彙報給自己以後,冷哼一聲又半躺在軟墊子上歪歪趙禮那傢伙:啥叫沒心情?他分明就是太有心情了;陳葉青現在總算是想明白了,什麼巡查邊陲?什麼送別凌國太子?這些分明就是個幌子!
趙禮是多精明的一魔獸啊,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趙煜和他之間存在的間隙?怎麼可能會放著蕭太后那個老巫婆安安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