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的命,交託在陌生人手上,從來不是我會做的事情,可是聽到她說我的眼睛很好看,卻也第一次不怨恨父親給我的藍色眼睛。
去了愛爾蘭的時候,看到她暈倒在街角,終於明白中國人所說的“緣”,而我也渴望就那樣死死攥住她不放手——可是她懷孕了。
在醫院教堂裡,聽到一個女孩對我傾訴她不幸的遭遇,她被她的大哥二哥毀去了,那時候我心痛得不能自己。
於是我掀開了帷幕,我想要見見這個女孩子——和昏睡的她一樣,說著中文、牽動我心絃的少女。
我見到了她,甦醒了的湘靈。
於是我想,我要讓她眼中只有我一個人。
第一次,我感覺到薛爺爺留在我身體裡、我頭腦裡的那個中國紳士復活了,我可以那樣溫和淵博、彬彬有禮地對待她,並且是發自內心地溫柔對待她的孩子……
我們在利默里克、在圖爾穿梭,她的美麗、母性和好學都讓我更加喜歡她。
我還記得她指著巴黎的地圖,笑看著塞納河左岸,說著波德萊爾和蘭波的詩句,說著蘭波被他的同Xing愛人、詩人魏爾倫槍擊的事情,說著他後半生漂泊孤苦,流落北非西亞,始終不願意回到法國,卻在臨死前被家人從阿爾及利亞送到了馬賽。
她會嘆息,說越到發達的時代,愛情就會越不純粹,那時候我曾有衝動想要反駁,可是看她嚮往地指著瑞典北部,神往地敘述著西格麗德溫塞特的小說人物時,我又忍住了。
後來我偷偷看了那本《克麗絲丁》,慢慢明白了湘靈的內心,她還是渴望著那樣全心愛她的人——可是我卻在想,這個女孩,是否也能夠全心全意地去愛某個人。
事實證明那已經不可能了,我永遠也不可能比她的兄長們更早遇見她,在我們結婚的第2天,她看到那個為她形容憔悴的男人,我分明看到了她眼睛裡強忍而沒有落下的淚水和無法強抑的傷悲。
我輸了吧,輸給了自己的信念。
在她還沒有認清對我的感情的時候,我卑鄙地要了她一次。
那時候說的,也許是我的心聲了吧——要麼一切,要麼全無。
骨子裡,我還是冷漠的我吧?
我出去之後就坐進了轎車,看她臉上帶著茫然地打車去找她大哥。
看她荏弱的身體頂著風雪在別墅門口等待。
按下車窗的時候,看那些雪粒飄落在我們之間,忽然有句中國古詩落入我心頭。
我一直不知道它的作者,可是我想他明白我的痛苦,並且把這表達得淋漓盡致: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她一直在瑞典,看那些照片我想她是快樂的。
紹衝是個安靜的孩子,我想這也許比較像他父親,可惜我此生,也許已經沒有做父親的幸運了。
那位教父拿她的安危來威脅我,於是他成功了。
憤怒地去了墨西拿,意外被推上了義大利黑手黨之父的寶座,卻也立刻遭受了報應。
龍一直不肯透露的殺害他全家的仇敵,居然是Tatti,於是教父為我而死,而他至死也不肯告訴我,我那個從未謀面的父親,究竟是誰——那答案,居然掌握在我最愛的女子手裡。
那一夜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尋求她的溫暖,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懷抱,都比任何事情讓我安心。
可是她拒絕了,憤怒燒灼了我,而詛咒卻在此刻湧上我心頭,失去她的恐懼讓我的理智被蒸發……我,暴虐地對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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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滿面笑容地對著我,告訴我我的父親已經長眠於此,那個喜歡白色玫瑰,那個喜歡暗紅色地毯,那個傷害我母親和為我而死的男人。
忽然不能接受現實,這樣殘酷的現實。
我也很明白,我的父親,只是不想讓我變得更可憐——可是,他不能在活著的時候,聽我叫他一聲“父親”了啊!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不怎麼怨恨他,也許母親臉上的甘願,已經化解了我對他的戾氣。
我恨的,是他如此罔故我的意願,我明明不是小孩子了啊!
為什麼,不讓我用成熟的愛去面對呢?
真的是怕我難過,還是害怕有聽不到“父親”的失望?
人,都是自私的吧?
囚禁她,給我最後的半個月時光就好……我要的,真的不多。
哪怕我一直渴望的,和她的孩子,也不過是我用來拖住她的藉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