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朵還沒來得及說話,看見方英像是受了極度的驚嚇,忽然狂亂地掙扎起來,邊掙扎邊叫著:“阿姨救救我!阿姨救救我……”這下,米朵真的呆住了。
一個小時後,已經瞭解了事情過程的米朵,堅持要將方英送到醫院。從此時的跡象看,方英並非有意不認父母,只認米朵。她那種瞬間變幻的眼神裡,明顯表明了一種心理的混亂。
對於米朵的提議,方啟明夫婦卻表現出相同的遲疑來。雖然他們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但米朵心裡明白,虛榮心和僥倖心理佔據了主要成分。勸說了好一會兒,米朵終於失去了耐心。
“馬上送醫院吧,周姐。”米朵痛楚地叫起來:“現在追究什麼都沒有用,孩子的生命和健康才是第一位的呀。孩子沒有了,你們還有什麼希望呢?”
就這樣,方英被三個人送到了醫院的精神科。起初見到外人,方英顯得非常恐懼,神志明顯混亂,只有當米朵拉住她的手並柔聲安撫她時,她才能夠稍稍平靜。後來在鎮靜劑的作用下,方英才算昏昏沉沉睡去。
由於是本院同事,精神科特別請主任來為方英診治。經驗豐富的老主任首先向周潔詢問英子的發病起因,被周潔含糊帶過,只說是他們因為一件小事訓斥了孩子,就變成現在這樣。老主任為英子做了各項檢查測試,最後嚴肅地告訴周潔夫婦,他對方英目前的狀況沒有辦法做結論,因為有些症狀很複雜很矛盾。
“大腦皮層肯定沒有受損,從腦電圖結果看,患者是受了強烈精神刺激,造成神經中樞的無序混亂。”老主任最後說:“我看來,你們女兒好像被一種什麼力量控制住了,她的大腦思維不再按照正常的途徑,而是聽從於那個控制者的安排。”
26 方啟明周潔面面相覷,滿臉困惑。周潔下意識地抓著丈夫的手,不安地問:“主任,我沒太明白您的意思。您說我女兒的大腦現在不受她自己控制?”
主任表情沉重地點頭:“從現象看來,是這種情況,至於原因,我也解釋不清。”
周潔對主任的解釋似乎難以置信:“我也是醫生,這怎麼可能呢?難道是外星人突然鑽到我女兒大腦裡去了?是外星人在控制她的思維?”
周潔說著,她的精神似乎瞬間就要崩潰了,臉上是又哭又笑的表情,周潔從椅子上站起來,身體不由地搖晃。
忽然之間,周潔像個孩子一樣大哭起來,邊哭邊含糊地說著什麼,只能隱約聽到方英的小名兒,哭聲顯得哀慟欲絕,令人揪心。而方啟明在旁邊也不勸慰妻子,一言不發,表情疲倦,眼神木然地直視前方。
過後,方英暫時安排在精神科的病房住下了。周潔在注射了鎮靜劑後,情緒總算平復下來。留在病房陪伴女兒。
到了最後,米朵難過地說:“真沒想到他們會那麼粗暴地對待女兒,看上去都是有知識有教養的人,居然用那樣的辦法……簡直不敢想象,要是英子真的……普克,我現在心裡難受極了,你不知道,英子看我時候的眼神兒……這個女孩兒真是太可憐了。”
米朵說著,實在忍不住眼淚,趴到普克肩頭哭起來。普克也很難過,輕輕抱著米朵,安撫地拍著她的肩膀。“實在想哭,就好好哭一場吧。”普克溫柔地說,撫著米朵因哭泣而抽動的肩頭。
普克心裡暗想,從一開始,米朵對方英的痛苦就感同身受,大概是因為方英的痛苦,勾起了米朵內心的舊日傷痕,令她再次體驗到,作為一個柔弱無依的孩子,在面對可能被親人拋棄的危險時,內心該是何等的絕望呵。
幾天來,普克有種焦頭爛額的感覺。對方英目睹兇案的調查,本來就是在條件不充分的情況下進行的。現在,方英卻發生瞭如此突然的變化,這不禁使得普克也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沮喪。對於本來進展就不順利的調查,更少了一分信心。
從事情發生的那天早晨起,方英就像是分裂成了兩個人。當她從鎮靜藥物的作用中清醒過來後,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的人,都令她感到陌生和害怕。方英不認識自己的父母了,不認識初中時的好友燕兒了,也不認識母親單位的同事了。
眼前白色的病房讓方英驚恐不安,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令她驚恐不安。而當她被父母帶回家,試圖以此來喚醒記憶時,她那種強烈而且真實的恐懼,則令父母在極度傷心的同時,幾乎感到幾分絕望。惟一的例外,卻是米朵。
在旁人眼裡,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方英的情緒再激烈,只要米朵出現在她的眼前,輕輕叫她的名字時,方英就會在瞬間安靜下來,一如從前那樣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