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秦先羽的本意,是將這布帶卷在清離劍的劍柄上面,但卻害怕因此影響了握劍的感覺,哪怕只是少許不習慣,亦是極大的禍患。
因此他便將這條布帶,綁縛在身上。
此刻秦先羽體內再無半點法力。
但列蒼明白,一旦他動了殺機,打了過去,不朽真身的神魔之氣,便會引動布帶上面的道祖氣息,傷及自身。或許這種傷勢無法傷及軀體,甚至也難以傷及魂魄,可卻會是極大的壓迫,形成隱患。
不說其他,單是自身的本領,受此壓迫,又要消弱兩分。
這也虧得是修成不朽真身,換了龍虎巔峰,鯨象之力的修煉之人,在道祖氣息之下,恐怕難以動彈。饒是他堪比地仙,可面對這一條道祖曾經勒過袍子的布帶,依然不免忌憚。
除此外,而言分道人手中,似乎還有其他的手段。
列蒼隱約覺得,這條沾染著道祖氣息的布帶,就是言分道人最後的依仗。適才他自稱還另有手段,多半是放了大話。可列蒼終究不敢賭。
一旦言分道人真有其餘手段,列蒼本領再度消弱,到時,自身這位神靈的本事,在那些地仙眼裡,便稱不上棘手了。
即便沒有其他手段,這沾有道祖氣息的布帶,也足以令他重視。
若在全盛之時,身為神靈,自也不懼道祖的一縷氣息,可眼下便不免忌憚。而令他更為在意的是,這年輕道士與道祖有何干系?
列蒼看著秦先羽,三丈高的軀體,頭顱宛如水缸,雙目大於銅鈴。一雙幽深的眸子落在秦先羽身上。卻不見那年輕道士有什麼懼怕之色。
秦先羽目光平靜,彷彿湖泊一般。
列蒼有些不甘。
他隱約覺得,下次再見。這道士恐怕已經是地仙之流,更勝於他。
但事關性命。他自覺不該冒險。
列蒼退了幾步,終是轉頭躍起。
他躍上高空,投入遠方天際。
龐大身軀,迅速化作一點光,消失在天際。
期間,不乏有些動靜,過了片刻,又都靜了下來。但最終還是有兩道光芒緊隨其後,緊跟著列蒼,消失在天際。
去了兩位地仙,而另外的人物,卻還覺得殘留四成本事的神靈,仍然有些棘手,不好對付,故而沒有追趕。也或者,他們對這位言分道人的興趣,實則也不低。
秦先羽微微低頭。看向手中玉牌,這玉牌內藏虛空,之前放出蠱蟲以及鐵嘴神鷹。也像是暴露了一些端倪。但這也是無奈之舉,要嚇退列蒼,倘如沒有足夠的威懾,定然難以將之奏效。
他對此早有預料,要嚇退列蒼,定要放出蠱蟲和鐵嘴神鷹作為威懾不可。儘管這些鐵嘴神鷹和蠱蟲對列蒼而言,算不上威脅,但至少可以令列蒼明白,自己手段未盡。還有些底氣。
蠱蟲和鐵嘴神鷹算是一類,而道祖氣息的布帶也算是一類。其實秦先羽只有這兩類依仗。甚至一眼就可以看破,列蒼似乎也看破了。但他愛惜自家性命,因此無意冒險。
秦先羽眸光微閃,忽然伸手一拋,把玉牌扔到一旁,和葫蘆丟在一起。
這葫蘆能夠藏匿萬餘蠱蟲,並非有內藏虛空的效用,而是內中有陣法,是為蠱蟲而成的,只能夠容納蠱蟲。他故作不在意,將玉牌和葫蘆扔在一處,便像是兩者屬於相似的物件,以此混淆,當然,實際上他也沒有指望矇混過去。
四野寂靜,風兒森冷。
秦先羽似是不知有地仙氣息在周邊,他四下看了看,苦笑道:“方圓二三百里,化作了廢墟,草木損毀,鳥獸無存,只有死寂一片,只有再過些年,等待草木重新生長,才會有鳥獸棲息。在此之前,土地仍然荒涼枯寂,未復生機,長柳村之人也不能回到這裡生活了。”
“終究還是把長柳村毀去了啊。”
他嘆息了聲。
周邊的氣息仍然沒有離去,這幾位地仙似乎對他大有興趣,隱約感覺,像是還有氣息漸漸來得近了些。
忽然,天邊傳來一聲怒吼。
那是列蒼的吼叫聲。
追去的兩位地仙,想必已經和這位來自於蠻荒疆域的神靈,鬥上了法。
四周靜了靜。
……
幾個呼吸,在此刻,便像是極長的一段光陰。
列蒼鬥法至今未敗。
按說在兩位地仙的手下,列蒼本身未足四成本領,應當是無法抵禦太久的,但他至今還未敗,想來,確有一些壓箱底的本事。